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107章 外援只能晏郎
    帝姬和公主是同一個意思。

    皇帝之女,金枝玉葉。

    但帝姬又是先帝朝的“殊創”,唯有先帝的女兒纔開始稱作帝姬,到如今,當今天子稱帝,又早已恢復了公主的位號。

    萬儀帝姬是先帝的女兒,今上的妹妹,她是豆蔻年華被俘,眼下已是年過三旬才被赦歸大衛,她是跟着辛坦之這個使臣歸國,途經舊京開封時甚至沒能瞻望一番洛陽宮,那裏凝結着她不知愁苦的歲月,可現在,舊宮無故人,而她也再不是那不知愁苦的少女了。

    她歲不及老,然兩鬢斑白,清苦的生活已經讓她瘦骨嶙峋,便是穿着一身錦衣華裳,襯出的也是早衰和潦倒,她甚至對當今天子,她同父異母的兄長也是不熟悉的,但她還惦記着一家一姓,所以當歸國的次日,當天子還在遲疑是保留她帝姬的稱號抑或改爲長公主時,她就來了覃相邸,拜謝她的恩人。

    於是連芳期,都知道了二十年前,多虧相邸出頭,庇護了萬儀帝姬未受遼人奸/辱,但真正的功臣甚至不是家主覃遜,而是覃敬和王夫人。

    但萬儀帝姬沒有疏忽蘇小娘。

    她親切地執着芳期的手,芳期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帝姬手掌的粗礪,厚繭和縐紋比農婦更加深刻,指掌雖瘦長,卻黝粗,是絲毫沒有美感的手。

    “我起初能活下去,是因令尊及令堂,後頭還能活下去,卻是因爲你的小娘,我受覃門的活命之恩,只奈何,怕是無法涓滴相報了,但便是我無能,該謝還是得謝一聲的,我跟蘇小娘,不見也罷,但若有一日,蘇小娘願以妙音仙相見,鵑高必然赴見。”

    芳期於是知道了,這個飽受磨難的帝姬閨名鵑高。

    沒隔幾日,萬儀帝姬便成爲萬儀長公主,賜居屢經焚燬的玉清宮對街一所宅院,那裏原本是東平公的居宅。

    芳期並不以爲自己又有了一座靠山。

    因爲長公主的話,說得雖不那麼清楚,但她憑着自己的聰明機智,倒是聽明白了。

    王夫人也是長公主的恩人,有王夫人在,長公主才能堅持抵達上京,後來因爲她家小娘的功勞,長公主得以漫長的二十載,一直未被遼人玷辱,但長公主認爲小娘已經求仁得仁,所以終生不復再見也罷了,只有當小娘走投無路時,長公主纔會予以資助。

    芳期驕傲的想,她的小娘她自己來盡孝,就不勞長公主知恩圖報了。

    但芳期沒想到的卻是,因爲長公主的歸國,最激憤的人竟然正是她的嫡母。

    這晚上王夫人飲酒飲得酩酊大醉,還衝去了覃敬的書房,不知道兩個年過半百的夫妻怎麼大鬧一番,總之自來勤政律己的覃敬竟然告了好些日假,王夫人緊跟着還大病了一場,搞得長房除覃敬和覃芳姿之外,都輪着前往侍疾——只有覃澤能入王夫人的居臥,其餘人無非只在外頭幹守着而已。

    芳期不大明白王夫人這場病的緣故,連臘月都打聽不到任何風聲。

    只有周小娘悄悄告訴她:“夫人這回發酒瘋,竟然把大郎君的臉都抓爛了。”

    眼看着芳期就快缺席鄂霓的擊鞠會,大夫人的病終於好了。

    因爲一家之主覃翁翁說——大婦若再病着,只能讓小婦主持家務了。

    芳期到底是趕上了擊鞠會,才進鄂家的大門,立時就被鄂霓和徐明皎給“綁架”了。

    “虧得我們豁出去挨一場好打,阿期倒好,臨陣退縮了!”

    面對兩個閨交的質問,芳期也只能長嘆一聲,多的道理不用說,其實她明白好友已經懂得。

    徐明皎果然就把頭放在了芳期的肩上:“我何嘗不知道阿期都是爲了二哥好,但你們……看你們這樣我心裏面真是難受,可我沒有勸服阿孃,反而倒是被阿孃說服了,阿期,你說要是我們都沒投生在所謂高門大族就好了,反而是平民布衣,還能享得婚嫁自由呢。”

    鄂霓原本想要感慨,一聽這話就感慨不出來了,她是個直腸子,立時反駁明皎:“平民布衣哪會像我們這樣還有閒心傷感有情人難成眷屬啊,咱們要真投生到普通人家,現今都操心衣食營生呢,還有空無病呻吟?”

    徐明皎把鄂霓怔怔看了一番,掐着她的肩膀一陣搖:“你和日後的夫婿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哪裏能體會我們這種盲婚啞嫁人的辛酸?”

    但搖完之後,明皎倒是笑了:“也好,橫豎不管我和阿期歸宿何處,阿霓是一定能嫁如意郎君了,你是幸福的,便是將來我和阿期萬一不幸,大不了和離,都來投靠阿霓。”

    鄂霓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優越感:“放心,擔保你們終生有靠。”

    三個女孩笑鬧一番,明皎才把芳期拖到一邊:“不用擔心二哥,他現在一心專注學業,我前些日和阿孃往餘杭看望他,人雖清減了,精神卻不差,且你放心,有我在家盯着呢,勢必不會讓二表姐得逞。”

    很多事情芳期其實並沒和明皎直言,但明皎已經心知肚明。

    她越發挽緊了芳期的胳膊:“雖說因爲辛大夫立功一事,辛五娘不少人求娶,但姜娘子卻已然主動向我阿孃露意,這門婚事已經十成七八了,只不過阿孃還有些擔心二哥沒想開,不敢急於一時,我上回悄悄地告訴了二哥,我和你,兩個妹妹,都不希望有二表姐這麼個嫂嫂。阿期,我既盼着二哥能好,也盼着你能好,我們都能好,你既決意只和二哥做兄妹……”

    “辛五娘就是我們的嫂嫂!”芳期乾脆利落就表達了意願。

    但則當明皎被另幾個女子拖走後,芳期也主動把鄂霓拖到了另一邊,直說了想和晏遲私見的意願。

    鄂霓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家好容易請回客,阿爹也是閒着皮都癢了,自然是要物盡其用的,今天確然請了晏三郎,無事,我去說一聲,阿期就先在這裏等着吧。”

    芳期反應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物盡其用”是啥內涵。

    也就是直到午宴時,當見宴桌上大盆菜大盆飯大盆湯直接端了上來,她才恍然大悟了。

    不過午宴之前,她倒是和晏遲確然私會了。

    “你要我幫着阻止徐明溪和你嫡姐的婚事?”晏遲挑着眉頭,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了,才導致了面前這個黃毛丫頭越來越得寸進尺,他看着像閒着沒事幹專拆人姻緣的人麼?

    而且還是在莫須有名單連個邊角都沒察獲的情況下!!!

    晏遲等着芳期說服自己。

    但等來的是大眼瞪小眼。

    芳期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得寸進尺了:“晏郎,晏大夫,要不你開個價,就算我一時半會兒拿不出這麼多錢,但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擔保遲早一日會償清債務,要不行,你還可以追算我利息。”

    芳期覺得晏冰刀這麼好賭,還有爲東平公報仇血恨的壯志,必定需要錢財的,她以錢財相報是最直接和最有作用的方式。

    “你是言而有信的人?”晏遲眉毛險些沒被芳期給氣飛了。

    “晏郎從沒懷疑過徐二哥吧?我雖知道晏郎是在詐我,但我不也把翁翁給交待出來了?說明我還是言而有信的,我要是言而無信,大可躲在相邸任由晏郎跟我家翁翁打擂臺,說穿了我一個閨閣女子,晏郎能拿我奈何呢?”

    晏遲:……

    稀奇了,我竟無言以對!

    “常映而今並無察獲,說明名單並沒寫在紙上,是被翁翁埋藏心間,常映是無可奈何了,不過我還有辦法,但我嫡母要是不分心我二姐的終生大事,豈不一門心思對付我,我無論做什麼她都要阻礙,又怎利於我完全取得翁翁的信任打問出晏郎可能遺漏的人物呢?說到底,我心無旁騖,嫡母卻手忙腳亂,對晏郎也十分有利。

    再有,我嫡母可是和塗娘子來往親近,甚至要認黃五娘做幹侄女,她可是打算插手晏郎君你的婚事了,你要給我解了這難題,我也就能心無旁騖替晏郎君你掃清麻煩不是?是,我知道晏郎君手段了得,不至於連自己的婚事都解決不了,可晏郎君有多少大事要幹,多少仇敵待除,總需要幾個跑腿幫手不是?”

    晏遲這回是真被氣笑了,他原本無意利用黃毛丫頭給黃仙芝難堪,這丫頭會錯意自告奮勇要淌渾水,結果明明對他們雙方都有利,哪裏來的底氣冠冕堂皇的訛詐!

    只是嘛……

    “五百金。”

    “什麼?”

    “促成徐明溪和辛五娘喜結連理,我開價五百金。”

    這必須是筆鉅款!!!

    但只不過,芳期爲了徐二哥的終生幸福,把銀牙一咬:“成交。”

    不怕的不怕的,她有辣椒,有葵花子,有花生,還有麻辣火鍋和佛跳牆,賺得五百金不難,必須不難。

    “你那嫡母,爲了達償所願,勢必會促成官家下旨爲辛五娘賜婚,我負責讓你嫡母不能得逞,至於另外的事……”

    “和晏郎無關,就由我來擔當了。”芳期也十分乾脆利落。

    明皎太樂觀了,認爲辛公可以自主女兒的姻緣,但芳期深深明白這件事既有她家老奸巨滑的翁翁支持,徐、辛兩門聯姻絕對不會這麼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如果官家插手這樁婚事,能阻止的唯一隻有晏遲。

    這五百金雖是鉅款,但付出得相當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