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183章 成事
    姜瀾滄聽聞芳期是替她的某個小擁躉求稿,神色纔沒那樣嚴肅了,問:“可是她託的你來,怎的她自己不來?”

    “其實我與趙四娘子素未謀面,不過是因不得已的情由,我必須同趙四娘子交好,打聽出趙四娘子尋常並沒有別的喜好,只是對居士十分推崇,心心念念相求居士的詩稿集編,可她如今……不敢瞞居士,趙四娘子乃東平公的遺孤,業已被沒爲官奴,她擔心冒昧造訪反而會連累居士。”

    “東平公,他這人很不錯。”姜瀾滄頷首道:“我至今不信東平公罪犯謀逆,我只知道大衛若無東平公,恐怕連偏安江南都是不能的了。你既是爲趙小娘子求我,我也不忍拒絕,但我這人確然有個怪脾氣,倘若詩文一藝上,話不投機,飲談無甚要緊,詩稿我是不願相交的,我的西樓居,隨時歡迎趙小娘子,不過……你這丫頭我也確然喜歡,這樣,你讓趙小娘子先將詩稿交給你,我先看她的詩作,若覺得確然是個小知己,我親筆謄抄一套詩稿相贈如何?”

    芳期大喜過望。

    但晏遲沒給她迴音,她暫時也不方便往無情苑跑,免得造成“糾纏不休”的誤解,只讓常映捎了話給徐娘,把她的進展告訴,讓徐娘配合。

    一方面芳期覺得自己同姨姥姥是“一見如故”,不管姨姥姥願不願相贈詩稿,她橫豎都想跟姨姥姥多親近的,有天便約上了自己幾個閨交,再去了西樓居一回。

    也不知是否呂博士爲了激發她的鬥志,橫豎短短一段時間,芳期莫名其妙又觸發了兩回臨時獎勵機制,收穫番茄、土豆兩種食材。

    西樓居士一嘗土豆,還追問了種植條件和方式,尤其的讚不絕口:“現今臨安雖然不缺糧米,可是在淮河以北,遼狗統治之下,多少遺民都且掙扎於水生火熱,食不能飽腹,衣不能禦寒。土豆不僅可以入菜,甚至能夠當作主食,關鍵是易栽植,多產量,我知道現今這樣的情形,這種食材還不能惠及淮河以北,不過若有一日,朝廷能夠收復北方,就能讓萬千遺民受惠了。”

    芳期從來考慮不到國計民生如此深遠的問題,她聽得完全愣怔了。

    “遠聲,我老了,作用只限一支筆,在這繁榮治世尚能體現有衛一代的文采風流,可在亂世,在危世甚至無法讓民衆清醒,今後還要靠你們這一代,嘗試挽回家國面臨的滅頂之災。”姜瀾滄轉而又對辛遠聲道。

    辛遠聲的確又在西樓居。

    他不僅這回在,芳期好些回來西樓居都能遇見辛遠聲,她甚至都懷疑辛遠聲是不是在西樓居暫住,這天一問,還真被她給猜對了。

    “居士是個好酒友,又是好客之主,行事放闊不愛拘束他人,還博學廣見,我與居士每當飲談總得要好幾日才能盡興,這回是住得長了些,不覺近二十日了。”

    芳期偏過頭,看着辛遠聲直笑:“我聽小嬛說了,過兩日是陳世叔的忌日,辛郎君是擔心居士難過,才早早來陪伴寬慰的吧?我雖看不大懂詩文,但讀居士近年來的詩詞,也能讀懂悽悼之意,居士雖說能看淡生死,但總歸會思念亡故的親人,辛郎君多來陪居士飲談,爲的是減少居士孤寂悲涼之感。”

    “居士沒有看淡生死,居士只是尊重生命,她未因親人的離世從此形隻影單而厭世,她還希望能將生活盡力過得有聲有色,可是再難相遇有緣人,居士才只能孤獨終老。”

    “辛郎君真是居士的知己。”

    辛遠聲笑了笑,也偏過頭來看芳期:“因爲偶爾我也會覺得寂寞。”

    他又轉過頭,看向面前一大片湖水,夏季下晝的金陽在這片水面燦爛活潑着,更遠處,有畫舫行駛穿梭,臨安城的西湖彷彿從來不會有寂寞的季節。

    “這寂寞不是身邊無人相伴,是心懷志向卻久久不能達成。”

    芳期突然有點好奇辛遠聲的志向,她猜測:“辛郎君是不是也思念遠在他國的親人?”

    “母親在遼國有尊貴的身份,但她生活得不快樂,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故國和親友,所以她想方設法,也要將我送回衛國,她寧願忍受骨肉分離,但她不想讓我跟她一樣,只有對故土的魂牽夢縈之情。”

    “那辛郎君的志向,必定就是有朝一日能徵滅遼國一雪前恥,使得大衛臣民再也不受外夷的威脅。”

    “小娘子說得很對。”

    “但辛郎君並不像居士一樣,反感牴觸我家翁翁。”

    “居士沒有被俘的經歷,她難免不能理解覃相忍辱負重的心情,居士的理念是‘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她認爲身爲衛臣絕對不能降遼,折毀衛國文人的剛骨,但我能夠體諒覃相,覃相跟我政見雖說不合,我能篤定的是覃相也必是出於有利衛國社稷的考慮,他絕不是遼人的走狗,他不能稱作清廉,但他確爲衛國的能臣。”

    “我相信辛郎君總有一日將實現志向。”芳期這樣說,是因爲有系統的幫助,得知衛國將遇什麼禍患的藍先生和呂博士,他們擁有千年之後的智慧和學識,他們甚至能構造一個讓她至今覺得匪夷所思的平行世界,他們應當可以阻止衛亡於遼的劫禍。

    “承小娘子吉言。”辛遠聲又是一笑。

    自他歸衛,質疑他血統的聲音就從來不曾斷絕,他便是參加科舉考取功名,也無望入仕授職,大衛的官家只允許他依賴恩蔭授個虛銜官,他又哪裏需要這麼個名頭呢?他想要替君國幹些實事,爲大衛有朝一日積累可與遼國一戰的力量,他甚至向小叔父請教兵法,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夠上陣殺敵。

    他從來不懈準備,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贏得時機。

    這樣的寂寞,不是身邊有人陪伴就能緩解。

    “辛郎君,我可不是在安慰你而已,官家雖說一心偏安江南,但遼人絕對不會真與大衛劃江而治,只要遼人有撕毀和約的跡象,官家便會翻然悔悟,以辛郎君的才幹,總有機會贏得官家信重。”

    “遼人撕毀和約時,便是衛國又逢禍難日。”辛遠聲儼然並不希望遼國行積累完備實力。

    “是禍難,但不能避而不談只是消極抱以僥倖。”

    這話倒是讓辛遠聲真正入耳了,不由又看了一眼芳期,笑道:“三娘這話說得很對,倒是辛某着相了。”

    他們正說着話,卻見西樓居的小婢小嬛從亭子外經過,往居士的臥房那頭去,辛遠聲便喊住了小嬛。

    居士正在午休,小嬛若沒有要緊事當然不可能去打擾,而西樓居的要緊事也就僅限有客來訪了,若是常來常往的,小嬛直接請進來便是,既是想先問居士示下,那又說明來訪的不是居士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