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203章 “初夜”就開吵了
    芳期一個人喝乾了兩持壺茶水,終於盼到月上中天時分,晏遲總算有了睡意。

    她佔着外室,飛速收拾妥當,穿着中衣就把自己裹進被子裏,頭一沾枕頭眼睛就覺加鐵杵都撐不住了,打着呵欠就陷入飽睡,並沒有睡多久,就被一陣“怪力”晃醒,芳期迷迷糊糊根本弄不清今夕何夕,伸手就打:“不是說了太婆厭煩我不用我晨昏定省麼?這麼早叫我起什麼牀?”

    晏遲沒留神,手臂上居然捱了一下,痛是不痛的,但看這麼個丫頭裹着被子披着頭髮一副下牀就會死的模樣,心裏頭更加犯堵了:“你給我睜眼,看看這是在哪兒!”

    芳期突然聽聞“閨房”里居然響起個男人的聲嗓,才驚悚着徹底清醒了,當然徹底清醒後她就不驚悚了,只覺委屈:“晏郎不會還睡不着吧,不成了不成了,這都三更了,五更就得拜堂,我還能睡多久?晚上不能不睡覺否則白晝走路犯困是會摔跤的。”

    “你沒洗浴,居然就想安置!”

    “我洗臉洗腳了啊,也淨齒漱口過。”

    “我說的是沐浴!!!”

    “我早上沐浴了!!!”

    “現在是晚上!!!”

    “這都多晚了啊還沐浴?明日拜堂前不是又要沐浴更衣?”

    “你不沐浴身上是臭的!!!”

    “晏國師,你睡內室,我睡外室,你把門一關,我得十多年不沐浴臭味才能破門而入吧?”

    “不行,我想着外頭有個沒沐浴的人就沒法睡着!!!”

    晏遲動手就扯掉了芳期身上裹着的被子:“你要不自己走去淨房,我可動手把你拎去淨房了,或者你是想今天干脆直接睡浴桶裏!!!”

    晏國師不做人。

    芳期哭喪着臉,聞了聞自己的手臂:哪裏臭了哪裏臭了,這都十月了又不是盛夏季,一晚上沒沐浴怎麼可能臭,明明是香的!

    但看着晏遲仍佇在這兒虎視眈眈,她就曉得今天要不沐浴的話這個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好拿着枕頭泄憤般的一摔,大喊一聲:“三月!”

    晏遲鬆了口氣,又有點好笑這丫頭犯困犯出了豹子膽,居然敢衝他發起脾氣來,想想就提醒道:“別忘了洗髮,你不是有四個丫鬟麼,先讓兩個把頭髮洗乾淨,再讓兩個服侍你沐浴,邊浸香湯邊讓兩個婢女幫你把頭髮絞乾了,你還能省點時間多睡會兒。”

    芳期覺得自己想要咆哮——她今早上洗個頭發洗了半個時辰,又不曾打馬球下皰廚惹滿身泥汗油煙,這個時候頭髮仍然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有、必、要、再、洗、一、遍?!!!晏國師是個魔鬼!!!

    ——

    晏遲的習慣是睡得晚起得早,五更初便起牀對他而言一點不算困難事,但今天他卻不得不擔心恐怕得帶着個睡眼惺忪的新婦去拜堂了,難得有點憐香惜玉的想法,琢磨着他先去淨房沐浴更衣,再來喚醒芳期,怎知出外室,卻見軟榻上連人帶被子都沒蹤影了,晏遲難得幾分詫異。

    總不會是因爲他昨晚強迫懶丫頭沐浴的緣故,氣得新婦連夜跑回孃家去了吧?

    一天睡不足,能有這麼大的氣性?!

    正發呆,就聽門響,響的是通往淨房的門。

    芳期已經換了一身中衣,熨得挺括一點不帶縐皺,剛剛絞乾的頭髮披散下來,煥發沁人心脾的皂莢香息,亮晶晶的眼珠子也像是剛在香湯裏浸過了,跟昨晚裹着被子發脾氣時判若兩人。

    怪異的是身後有個婢女抱着牀被子。

    “我昨晚往淨房一瞧,居然也設着張軟榻,乾脆就在裏頭歇了一晚,保管不會薰着晏郎了,這時我可是沐浴過了,連一根頭髮絲都沒遺漏。”

    晏遲:……

    淨房裏的軟榻是放衣裳及浴巾等雜物的,這丫頭倒好,居然在上頭窩了一夜!縱管是他設造的淨房比別家的更利於通風,很好的解決了溼悶的問題,但淨房就是淨房,光禿禿的四壁還擺着大浴桶,這環境哪裏適宜睡眠?

    晏遲拱手:“爲了多睡一陣,覃三娘這忍耐力當真讓人佩服。”

    還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清歡裏不全是芳期從相邸帶來的僕婢,自然也有晏遲一直使喚的人,故而三月等人倒是不用去服侍晏國師,這會兒子忙着給芳期梳髮描妝,鄔氏經過昨晚,已經心知國師跟夫人並沒有圓房,且彷彿一直沒有圓房的打算,她也不多事幹預,心中透亮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外泄,這時看三月把只金釵往芳期髮髻上妝扮,只提醒一句:“這是夫人的妝奩,但今日禮拜高堂,是否佩帶沂國夫人饋贈的金釵更妥當些。”

    “不用。”芳期出嫁前並未跟鄔氏交待什麼,自然也是抱着考較的用意,聽她提醒,倒發覺她心思確然細密,帶笑道:“國師跟沂國夫人間有嫌隙,所以我的情況跟別家子媳不同,不能夠趨奉婆母,三月挑的這支髮釵是國師所贈,不用擔心沂國夫人會挑着這點子錯漏不依不饒。”

    今日拜堂,按禮俗得着正紅色的禮服,新婦仍配銷金蔽膝,新郎卻是朱玄二色搭配,芳期要親手替晏遲佩帶小冠,她睨着晏遲冷竣的神色,一時有些拿不準這人會不會在行禮時鬧出什麼動靜來給黃夫人添堵。

    大出芳期意料的是次拜尊長時黃夫人居然識趣地避開,還給出番能夠自圓其說的解釋。

    “妾身是扶正,在梅姐姐靈前當持妾禮,三郎爲元配嫡子,若依古禮,三郎待妾身只以庶母之禮,妾身本就不能受元配嫡子婚拜。”

    芳期觀察黃夫人說這話時臉上不存半點勉強,就像發自肺腑甘屈人下的謙卑,反倒是沂國公大有些不自在和慍怍,活像他也跟着被剝奪了尊長資格似的。

    晏遲自從出現在正堂,冷竣的眉眼就像被丟在炭盆裏的冰塊,沒聲沒響就融解了,他這時倒是眉梢如帶春風眼角似聚秋波,不知怎麼的讓鋒利的腮幫子都像被打磨得柔和般,看上去要多像新郎有多像新郎,芳期暗暗提醒自己也應當全力配合,笑容就像畫在臉上一樣經久明豔,時不時的還跟晏郎演一番四目相交眉來眼去。

    黃夫人尚且還能看着他們直笑,妯娌劉氏就漸漸地只顧瞥來,脣角繃緊了。

    晏竣已經娶妻,妻子就是劉氏。

    芳期現在還鬧不清劉氏究竟是幼承庭訓呢,還是黃夫人管教有方,總之一舉一動晃眼看去都像是照着“禮教”這面大銅鏡一絲不苟執行,不管心裏多麼鬧騰,橫豎嘴巴里都不會說出半個失禮的字。

    但晏惟芳儼然沒有被管教得規行矩步了,儀禮剛完,她就挑着細細的眉:“三嫂雖住國師府,好在跟家裏也鄰近,日後晨昏定省還不算大廢周章。”

    “你要來跟你嫂嫂晨昏定省?”晏遲笑睨着晏小妹:“這倒不需要吧,雖說長幼有序,但好歹你們兩個是平輩,犯不着行孝子賢孫的禮數。”

    “三哥明知我是說嫂嫂應當孝敬母親。”晏惟芳這下把眼角都扯得又尖又細了。

    “沂國公夫人自來就寬慈,不至於剋意爲難晚輩吧,我們兩家雖說東牆挨着西牆毗鄰而建,可毗近的那道門得長期鎖禁,我家夫人要日日晨昏定省的話,還是得廢些周章。”晏遲示意芳期莫出聲,由他來交涉。

    這關係到日後能不能睡到自然醒的福利,芳期當然不會讓步妥協,於是仍氣死人般的燦笑着,眼睛亮閃閃直瞅着晏遲。

    “爲何要鎖禁便門?這樣豈不是有礙一家人的走動?”晏永更覺慍怍了,他原本就是假意“認還”晏遲這兒子,一聽晏遲竟要乾脆剝奪黃夫人身爲婆母理當受子媳奉孝的資格,心裏哪能痛快?

    “風水原因。”晏遲眼都不眨就撂下四字。

    晏永被嗆住了。

    “如果沂國夫人一定得堅持我家夫人執這子媳的虛禮,那麼沂國公府就得挪建至國師府的西側了,這樣我家夫人就能經便門問省。”晏遲設想很周道:“我可以出面,懇請官家乾脆將西側也作爲宅地,出售予遲,至於造園建屋的耗用,父親也大可不必發愁。”

    沂國公府並非敕造。

    事實上當初先帝朝大批“遺貴”,聽聞康王於臨安稱帝,紛紛來投,根基都還不穩的新朝廷哪裏顧得上給衆多的勳貴敕造府邸,晏永是靠梅家資助的錢銀纔在臨安城中有了安家的地方,且地段還十分的不錯,在著名的可供公衆遊覽的園林筱園東側。

    但筱園現在已經是晏遲的地盤了。

    絕大部份是,只遺有西側的一塊麪積,仍供公衆遊覽,但景觀其實已經沒多少遊覽的價值了,這塊地還不如沂國公的一半大小。

    晏遲擺明就在欺負人,說得好像讓沂國公府搬家,還比芳期日日繞行小一段路方便簡單似的。

    晏永的臉色異常難看。

    “禮法在上,但一家人間的血緣親情又怎能指靠禮法維繫?在我說晨昏定省不必拘行,倒是三娘得了空,不妨去家裏嘮幾句閒話,咱們娘幾個飲談幾場,才最應當?”又是黃夫人主動放棄了被孝奉的資格。

    芳期笑容十分美麗動人:“能蒙夫人寬慈,晚輩之幸。”

    她不把黃夫人稱阿家,但以夫人相稱也讓世人挑不出禮法上的謬失,其實往往是以夫人、安人等等誥命相稱更顯尊敬,“晚輩”二字就用得更巧妙了,在長者面前小輩全都可以用這樣的謙稱,只是聽上去是難免有些刺耳的,這擺明就是楚河漢界,根本不把黃夫人當婆母對待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