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213章 國師收徒
    芳期自覺往淨房去,把自己每根頭髮絲都清洗潔淨,她浸在香湯裏,手扶浴桶邊,閉着眼享受八月、臘月用蒸熱的棉巾替她把頭髮絞乾,腳還不老實,隔一會就踢一踢香湯,攪得熱水蕩起漣漪往肩膀上淹撲,一邊說臘月:“雖說你從前跟相邸籤的僱約未夠期,但而今既跟了我來國師府,你的僱期便由我決斷了,你要不願再爲僱工,立時便能解約,今後生計不用發愁,我給你一筆錢,你可以做小買賣。”

    “奴婢腦子笨,哪裏做得來買賣,實盼着還能長長久久服侍夫人呢,奴婢的爹孃也說,多少人想受僱於國師府尚且沒那幸運,叮囑奴婢千萬得珍惜這幸運,奴婢願意與夫人再籤長約,就怕夫人嫌棄奴婢蠢笨不堪用。”

    “這是你謙虛了。”芳期想想,又道:“你得空,便向鄔娘子學着記賬吧,你爹孃若願意,韶永行也可以僱請他們幫工,我別的許不了你,讓你們一家衣食無憂還能做到。”

    國師府的內情,不宜爲外人察知,所以芳期根本沒打算多此一舉在外頭另僱僕從,內外人事肯定是靠付英、徐娘安排,就連三月、八月的爹孃兄嫂,芳期都安頓在陪嫁的田莊,臘月她是能夠信任的,所以臘月願意留在國師府裏,芳期其實相當樂見。

    她沐浴完畢,打着呵欠就想進自己的小“空間”抱着被子夢周公了,怎知卻見晏遲居然還在外室擺佈他的那套寶貝茶具,芳期情知不妙,內心有種又得熬夜的焦灼感,可想着今日聽聞晏竑那些話,同情心又蠢蠢欲動了。

    “你跟九月學着點茶,等一陣我來品驗。”晏遲認定九月足夠在點茶一門技藝上擔當芳期的師父,他思來想去決定用學習點茶一事,拖延芳期安置的時間,至少等他沐浴更衣後,這個丫頭還不至於已經酣然入夢。

    半個時辰後,晏遲面無表情看着那盞疑似毒藥的茶湯。

    “你究竟怎麼做到把龍團香乳點成綠油油這一碗”

    芳期遮着臉:“我也解釋不清楚”

    “會對弈麼”晏遲不想再品那盞茶湯了,不需品也知道必定難喝。

    “不會圍棋,象碁還是會下的。”

    “進來吧。”

    晏遲推開通往內室的門,檐樑上垂下的一雙銅綠色紗制宮燈便出現在芳期眼前,她才發覺今日一天的時間,晏遲已經把內室改了佈置,宮燈四角垂着大紅流蘇,給這間新房還保留了第一眼的喜慶,宮燈下的一面畫屏,是牙色紗底,畫着樓閣,湖石,寫一句“千里共如何,微風吹蘭杜”。

    往裏再走兩步,才見畫屏上還有一輪圓月,及蘭花,奇的是月影澹澹,花草晃晃,竟不像畫筆描繪而是實景一般,芳期看了好一陣才發覺玄機。

    原來那花那月,當真不是畫在絹屏上,而是畫在一高一矮懸掛的宮燈背面,燈光將畫影投映在絹屏上纔會形成這番“實景”。

    腳底是雪白的軟氈,踩在上頭暖而無聲,繞過畫屏即見一張大牀,硃紅牡丹帳替換成煙青杜若帳,百子千孫被也被一張雪白的褥子跟松柏綠面繡杜若的錦被替代,這張大牀四面不靠窗壁,置於內室正中,北里置一大面聯通東西二壁的高隔架,飾玉雕、瓶插、奇硯、香爐

    高隔架居中,造成如月洞門的形式,把內寢又造出一個小空間。

    北壁是排琉璃窗。

    推開即見合歡樹,凌宵牆,這裏既能飲茶小酌,又可看書對弈,便是這夜窗外一片悽風苦雨,因有火牆地熱,即便推開琉璃窗竟也不會覺得寒涼,反而有種外頭寒蟬悽切,室內溫暖如春的踏實滿足感。

    “你執紅子,先手起着。”晏遲拿起黑子便擺在自己一方的棋盤上。

    他瞄一眼芳期那邊,發覺棋子橫豎是沒有擺錯的,看來的確會下,不是說大話。

    晏遲捧盞,喝一口茶,這當然是九月重新泡來的了,不是芳期點出那盞“毒藥”,他見芳期起手就是“炮起中宮”,挑一挑眉,心說丫頭竟起中炮局,很雄進的風格啊。

    十多步後

    芳期的雙炮就相繼被毀了。

    然後爲了護馬,又把車送給了晏遲的冷巷炮。

    很有自知之明的棄子認輸了。

    “你這叫會下”都還沒真正開動腦筋的晏國師驚奇了。

    “會下啊,不是也走了十多步麼,沒犯規吧”

    晏遲:

    “是誰教的你下棋”

    “徐二哥。”

    “你過去跟誰對弈過”

    “人就多了,但除了徐二哥沒人願意跟我下第二盤。”

    “那你居然還不知道你棋下得臭”

    “知道啊,我像是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麼但晏郎可沒問我棋藝如何,只問我會不會下。”

    芳期見晏遲瞪着她,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難免有點心虛:“徐二哥過去借過我不少棋譜看,但我看兩眼就犯困學來學去都沒一點長進,要不是實在閒得發慌,我自己都不肯跟人下棋的”

    “你可知道蘇娘子當年最出色的技藝是什麼”

    “不會是下棋吧”

    “先帝朝鼎鼎有名的棋待詔楚南,乃蘇娘子手下敗將,他大感羞赧掛冠請辭,甘拜蘇娘子爲師,被拒,楚南遍訪棋師學藝,可惜從來不曾勝過蘇娘子哪怕一局,楚南不惑之年病故前,還寫遺記留世,稱他一生癡絕於棋弈,而終生遺憾便是,敗於蘇娘子碁子之下。”

    芳期長嘆一聲:“是我給阿孃抹黑了。”

    “知道就好,所以應當知恥而後勇。”晏遲把棋子重新歸位:“我教你。”

    芳期一點都不想學。

    曾經她讓徐二哥教她象碁,好像也是在這麼個秋雨迷漫的天氣,古樓園的無邊樓上,那個下晝他們正好被“困”,他們之間原本有很多的話題,完全能夠渡過那個下晝,可因爲她已經暗中動了小心思,不再“膽敢”跟徐二哥喋喋不休,她剛好看見象碁,就說想學。

    徐二哥誤以爲她對象碁有興趣。

    所以阿皎知道了,李大表哥知道了,二堂哥、三弟也知道了,他們都以爲她既學不好象碁但又興致盎然。

    “就從中炮局學起吧,要點我只說一遍,你用心聽記,要是不能複述”嚴厲的晏先生瞄了一眼芳期的手:“別逼我動用戒尺。”

    芳期:

    這個晚上硬生生地把晏遲給先教出了睏意。

    芳期也沒能睡安穩,一晚上做夢都在下象碁,讓她痛苦的是巡河炮還總會被對方摧毀,轉頭就又被吃了車馬,盤盤都弄得個損兵折將一敗塗地,晏遲就說她沒用心學,非要打她的手掌心,她想跑吧腳還軟綿綿的用不上力,被晏遲抓着一直下象碁。

    早上睜開眼,腦子裏還覺得累慌慌,芳期拉扯被子蒙着頭,暫時不想起牀。

    晏遲果然不見了人影。

    芳期沒睡到日上三竿,不是她逼着自己早起,是這天根本沒有太陽,雨是沒再接着下了,風卻並沒變得小些,丹楓園裏冷嗖嗖潮呼呼,披着件風氅芳期竟都覺得依然有點冷,她當然不是爲了閒逛纔來這裏,而是想穿過丹楓園去渺一間。

    趙瑗儼然沒想到芳期又來“造訪”。

    她這裏也只有茶水招待。

    但芳期自己帶了一攢盒的煎蜜,擺開來,她也不勸趙瑗喫,更不計較趙瑗冷清清的態度,自說自話自己喫着煎蜜喝着沉香熟水:“我昨日去沂國公府,黃夫人跟劉夫人兩個擺明是想試探我同娘子相處得如何,娘子猜我怎麼應對她們”

    趙瑗不猜,水杏眼看着桌案,她只穿一件家居的半舊夾襖,這其實讓她看上去很有親和力,尤其當芳期還不是個薄臉皮,趙瑗不搭腔,也一點都不妨礙她把昨天跟劉氏的言談複述一遍。

    趙瑗到底是看着芳期:“夫人真跟世子夫人說這麼直接的話”

    “可不就這麼講的,太直接了麼”

    “倒也不需跟那邊的人婉轉。”

    聽趙瑗終於是搭腔了,芳期就越有了興致,用銀籤子叉了一小塊花生松仁糕遞給趙瑗,趙瑗猶豫着接了,見芳期美美的一笑,她倒覺得幾分赧然了,把糕點先一嘗,自己又叉了一小塊。

    “我估摸着黃夫人不會這麼容易罷休,應當還會琢磨着離間我跟娘子間的關係,我橫豎有個潑辣的名聲在外,所以這惡人一直當下去也無妨礙,娘子還跟從前一樣,不想見的人,不用爲難自己去見。”

    “那邊的人,我其實也想多見幾回。”趙瑗把銀籤子又放回了碟子裏。

    她有點難於解釋,但芳期卻不用她作更多解釋了:“娘子既想見那邊的人,等我過去,又或是她們來這邊,不如都請上娘子如何”

    “那就勞煩夫人了。”

    “這怎麼能叫勞煩呢,有娘子跟我並肩作戰,我可是求之不得。”

    芳期明顯感覺到了趙瑗對“那邊”的敵意,她這般冷清的性情,居然都不只限楚河漢界而樂意主動找碴,說明趙瑗至少知道晏永懷着把晏遲置之死地的惡意,她只可能是替晏遲打抱不平、同仇敵愾。

    芳期一點都不遲疑把她同趙瑗的友誼,一點點建立在“那邊”人的痛苦上。

    可系統卻安靜得像只吃飽了睡懶覺的狸貓,沒有主線任務發生絲毫變動的提示,這又說明趙瑗雖然因爲“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教養對她更加禮貌了些,但還沒有達到心生好感的程度,芳期決定趁熱打鐵,她當真給阿皎、阿霓、阿辛下了帖子,爲順理成章把趙瑗也請來參加清歡裏的聚會,芳期故意讓臘月送了張邀帖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