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東里依舊起得早,依舊有晨跑的習慣。
出臥室之前掃了一眼櫃子上的胃藥,表情沒什麼變化。
剛走出家門,目光落到了她車上。
眉頭微擰。
車前保險槓都已經撞癟了,別處卻沒有剮蹭,明顯是她自己開車撞哪了。
“花樣從來都不缺”
餘歌起來的時候,他的臥室門開着,一看也知道是出去晨練了。
她躺了會兒,沒打算給他做早餐,慢吞吞的起來後倒是準備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腦袋什麼情況。
隱隱犯痛。
正好,她下樓時,東里回來了。
“早餐你出去喫吧,我就不做了。”她順勢道。
男人在玄關換鞋,幾乎沒有迴應她。
餘歌本事不錯的脾性,隱約見他微扯嘴角,柔眉一下子蹙了起來,忽然走過去,直直的站在他面前。
看來,她比自己以爲的要了解他。
“你是不是以爲我爲了博你關注,給你買藥,順便把自己連車帶人去撞了”
東里回過視線,看着她那張乾淨的臉,白皙的額頭上一塊淤青。
相比於她素淨的人,她的心思從來不那麼幹淨。
“不是麼”
餘歌驀然來火,緊了緊手心,“你真是以爲自己多惹人愛慕,愛慕到隨口就能諷刺別人”
男人脣角微動,“不是麼結婚證是我自己願意領的”
她終究是緊了貝齒,“是我間歇性的瞎了,心血來潮得瘋了,滿意了”
匆匆換了鞋,拉開門走出去一步後又頓住。
索性轉回來,看着他,“我以前覺得你們家很和諧,你很好相處,但也只奢望了一年的時間去體驗這種不屬於自己的家庭氛圍。”
“半年多了,我忽然發現我當初奢望的時間太長了。”
伸手從衣兜裏拿了他這棟別墅的鑰匙,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的放在鞋櫃上,轉身離開。
安靜下來的別墅,男人盯着那串鑰匙,很久之後才移開視線,眉宇之間幾不可聞的陰鬱。
餘歌開車從他的住宅區出去。
還能見到昨晚自己撞車的地方。
她平時不來這兒,對道路根本不熟,加上擔心他胃痛受不了,車速快了點。
如果昨晚撞的不是那個地方,估計她今天早上就是被人從湖底撈上來的。
車子直接開去4s店,扔給了店經理,“弄好了給我電話,該怎麼弄你們自己看着辦。”
然後她打車去的醫院。
東里夫人來過電話,她想了想,沒接。
去拍了個片子,同時說腦袋沒什麼事,“不過你這感冒倒是比較嚴重”
她勉強笑了一下,“我那兒有藥。”
餘歌不知道那天東里是不是回了老宅,也不知道晚上要不要回去喫飯、回去住。
可她接到了東里夫人的電話,要她回去喫晚飯。
“那個,伯母”她想了幾個理由都勉勉強強,只得道:“我哥在那邊好像受傷了需要人照顧,我可能今晚就走,就不過去了,不好意思都沒時間跟您告別”
這會兒,東里夫人沒有半點玩笑,很認真。
不因爲別的,因爲她忽然改了稱呼,忽然就心底一緊,“你要回墨爾本去去多久啊小智知道了沒有”
餘歌張了張口,“我一會兒跟他說。”
“還說什麼晚飯都回來喫,必須回來要不然我可生氣了”
掛了電話,她嘆了口氣。
下了班,她再怎麼磨蹭,還是得過去一趟。
進門的時候,東里的臉色就不太好,估計是已經被東里夫人說了一通。
果然,看似迎接她,卻是低低的一句:“還有多少小手段”
餘歌愣了愣,他已經轉身往餐廳走。
全程她什麼都沒說,飯桌上和往常一樣關心兩位老人,偶爾佈菜,關於她下午說的事,東里夫
人也沒有問。
她今晚胃口不太好,第一個放下餐具。
“不吃了”東里夫人皺起眉看她。
餘歌努力笑了笑,“媽,我時間可能來不及了,得先走了”
對面的人沒說話,而是看了事不關己的兒子。
她起身從餐桌離開,到換鞋、出門,東里都沒有多大反應。
“啪”的一聲,東里夫人放下筷子,盯着對面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小魚今晚走,是不是”
喫飯的時候她故意不問的,現在看來,他們倆沒有溝通過,明顯是真的吵架了。
“你又怎麼她了”
東里閉了閉目,也放下碗,“我早說過了,我們之間沒可能您到底喫錯什麼藥了”
“怎麼跟你媽媽說話呢”老爺子適時的插了一句,永遠站在妻子那邊。
椅子被他拉開,也起身離開。
“你乾脆把我氣死算了”東里夫人看他總是這麼不讓她順心,氣得摔碗。
老爺子拍了拍她後背,看了兒子只留一個背影,“這樣也不是辦法,你跟他直來硬的行不通,那就想想辦法讓他跟你低頭”
“什麼辦法”東里夫人氣得對着丈夫也是高分貝。
老爺子躲了躲,又笑着,“家裏只有他姐能真的管住他,要不給簡兒打電話問問”
東里夫人又動了動嘴脣,“簡兒除了停掉他卡還能有什麼辦法”
這一招也的確慣用,但她又怕把兒子給餓着了,這世道,沒錢什麼都辦不了,萬一出個什麼是她也心疼。
“你看”老爺子擺擺手,“沒辦法的時候你生氣,有辦法了你又不忍心,怎麼辦”
“我再想想。”
餘歌沒開車過來,打車去機場,確實是要回墨爾本的,只是沒和哥哥餘楊打招呼。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4s點的電話打到了東里手機上。
“您好餘小姐的車是託您過來取麼”
因爲聯繫她沒打通,只能給備用聯繫人打。
東里坐在公司辦公室,午飯時間已經過了,他還沒時間出去喫,剛嚥下一粒胃藥。
薄脣慵懶而不耐煩,“打錯了。”
“嗯”那邊的人詫異,“餘小姐的手機打不通,上邊是登記了您的號碼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