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伸手抓過枕頭,上身躺下,雙腿搭在外邊,就感覺男人已經到牀邊了。
終究是警惕而冷漠的把視線從枕頭擡起來,“我警告你,最好別惹我我現在很煩很累。”
男人沒有搭腔,但繼續靠近牀邊。
在她死盯着的眼神下坐在了牀邊。
晚晚那麼瞪了他一會兒後覺得累,脖子扭得難受,眼睛也累,索性把腦袋埋進枕頭裏自己睡了。
幾秒後,隱約聽到了他衣服摩擦聲,然後又好像走遠出了房間。
晚晚徹底放鬆。
可兩分鐘過去,聿崢再次走進房間。
那時候她是沒什麼察覺的,直到感覺一雙走得痠痛的腳上被毛巾溫熱的裹住,慢慢擦洗。
從腳踝,一點點往下,連腳趾都仔細的替她洗了。
水溫剛好,跟他的掌心一個溫度,每一次碰觸皮膚都能讓人徹底放鬆,尤其對此刻疲憊至極的人來說,催眠效果極好。
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時間,她需要的無疑就這樣的伺候,顯得簡單又無比奢侈,很輕易就集中了她一直繃着的心。
腦袋埋在枕頭裏,眼眶一陣陣的泛酸,忍也忍不了。
除了當初爲了躲他,一個人離開榮京,晚晚確實沒喫過這種苦,長途跋涉的疲憊對她來說已經很嚴重了。
聿崢替她洗了左腳,換右腳的時候聽到了她隔着枕頭吸鼻子的聲音。
卻也沒說話,依舊繼續着手裏的動作,直到幫她洗乾淨了,才把毛巾擰乾搭回去。
她以爲他走了。
下一秒,枕頭被拿走。
晚晚眼角溼着,鼻尖彤紅,但語氣也足夠排斥,眼睛都沒睜,只衝他一句:“滾”
聿崢沒應聲,薄脣抿着,換了毛巾,也換了涼水。
給她洗臉。
她反抗了,一度想把毛巾扔出去不讓他碰。
聿崢全程好脾氣的坐牀邊,等她爭執累了,他繼續幫她擦臉。
然而她哭得更是來勢洶洶,眼淚擦了一次又來一次。
聿崢終究是擰了眉,“我沒相親。”
聲音很沉,低到隱約能聽出的溫柔。
在他理解裏,她這麼委屈,無非就是他冷漠的拒絕了給米寶取名的請求,無非就是她知道他有了要跟別人結婚的念頭,甚至平生第一次接受相親。
晚晚聽完後冷冷看了他,“我該覺得你在恩賜我”
這一次她終於把毛巾扔出去了,抓過枕頭沒再動靜。
聿崢畢竟也是冷傲的脾性,幾次好得來她這麼變本加厲,自然不會繼續舔着臉哄着。
只拿了毛巾出去了。
她好歹是能睡個好覺了。
一整個後半夜沒人打攪她,甚至被她趕出去的聿崢大概也是真的端架子不管她了,半夜之後,她迷迷糊糊的起來收拾準備義診,一直也沒見他。
上午的義診,因爲是第一天,忙得她一口水都沒時間喝,更別說喫飯。
反正她也沒胃口,索性就在自己的位子上沒離開過,只要有人,她就一直堅守崗位。
這兒不是最偏僻的鄉村,條件其實不算特別差。
就半個麪包,她堅持到了傍晚。
不知道心裏賭着什麼氣,她就想一直工作,最好一直到晚上,進屋躺下就能閉眼睡過去的地步,免了多任何一秒想事情的時間。
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她確實空腹太久了還是怎麼,餓得太久,血糖低得有點頭暈。
上一個病人剛走,她低頭把手裏的筆記理了理,順便摘掉口罩透透氣,另一手在桌子底下揉了揉腹部。
感覺對面有人坐了下來,她以爲是病人,立刻坐直了,也一邊戴上口罩。
但是看到坐在跟前的男人,晚晚蹙起眉,一臉淡漠的盯着他。
聿崢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把手臂搭在桌面上,讓她給量血壓。
晚晚盯了幾秒後,面色溫涼,“你有病”
“到處都是傷,你不是知道麼”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她表情嚴肅起來,“這是義診,不要耽誤別人看病。”
“規定了外籍人員不準病,還是規定了外籍人員有病不能看”男人薄脣淡淡的。
跟他永遠說不通,晚晚只得繼續工作。
但口罩下的語調卻一片嘲諷,“不怕想複合的前女友等急了”
聿崢擡眼看了她一眼,沒搭腔。
她繼續着,越說越來勁,“說不定,她也忽然冷漠薄情的跟誰決定訂婚了呢”
很明顯說的她自己,卻連嘲諷自己都這麼高傲的表情和語調。
然後擡頭看他,“那時候你再回去相親一次”
原來,最終也是爲了諷刺他看一套做一套的樣子。
聿崢依舊不接話。
知道她雙手都忙着給他測血壓,另一手拿着筆準備記錄的時候,他另一手才忽然擡起來伸到她面前。
在晚晚毫無防備的時候,口罩忽然被摘掉。
她愣了一下。
然後又看到他撥了一粒糖,直接喂進她嘴裏。
整個過程,無論她諷刺他,還是她愣神的盯着他,他就沒說過一個字,只把糖塞進她嘴裏後,自己把血壓記摘了。
終於冷冰冰的啓脣,“最好在餓暈過去之前過去喫飯。”
一顆糖也抵不了餓。
晚晚不知道周圍的人能不能聽懂他們說話,但是聿崢走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偷着笑。
她終於是坐不住了,跟同事換了班,離開那個氣氛。
到喫飯的地方,聿崢已經幫她把飯盒盛滿,放在他對面的位子上。
她本來不想坐下跟他一起,但又覺得浪費食物,只好無聲落座,看都沒看他。
其實她很不喜歡這裏的食物,不是味道好不好,而是她真的喫不慣的問題。
聿崢不用看都知道她喫不慣,就算她再敬業,那也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不是一個“敬業”就能克服所有問題。
相反,晚晚擡頭,看他喫得好像很開胃,要麼就是裝給她看的。
誰知道,對於她的這看法聿崢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我在監獄裏就差喫人了,還有什麼吃不了”
晚晚:“”
蹙着眉,他一說,她更喫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