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激動,反觀聿崢,一派平靜。
“否則呢”他薄脣微動。
“韋廉是必死無疑的,但你的孩子不可能憑空自己懷上,我不給你找個能嫁的人,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淡淡的說着,一邊幫晚晚佈置餐具。
他這個態度,別說是北雲馥,連晚晚看着都覺得挺氣的。
要不是她見過他氣急敗壞,或者喫醋喫得額頭冒着青筋的模樣,她根本就不會信這冷冰冰的男人會有情緒波動
想到那幾次糾纏,尤其曾經在愛丁堡的出租屋那一次,她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沒想到北雲馥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直接就朝她射來,“是不是你的主意”
晚晚懵懂的愣了一下,柔眉輕輕擡起,“什麼我怎麼了”
看着兩個人輪流着事不關己的平靜,北雲馥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你們”
聿崢看了看她,繼續道:“就這麼一個辦法,也只有這麼一個人選,還是你有別的辦法”
北雲馥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着,又努力壓制情緒,“我以爲,你會找人幫我拿掉孩子一了百了,根本不用擔心以後”
聿崢依舊是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語調,“我以爲,你有個孩子,以後不會遺憾。”
“你是覺得我嫁不出去麼”
他擡眸,“你能嫁出去,娛樂圈不少富少也都看得上你,但沒有幾個會願意成家生子,更別說一個給你一個沒有詬病的婚姻。”
聿崢是從她進入娛樂圈就陪着她的,所以這些事,其實比她看得透徹。
“或者。”他薄脣微動,“也可以隨便找個路人甲、路人乙,但是你覺得那樣的身份,你父母能看得上麼”
呵北雲馥笑,“韋倫有多好的身份,多好的背景”
“他的身份是不光彩,韋廉的私生子,幾乎可以冠上賣國賊的帽子,可他還有個經商的母親,至少是正經的經商人,對你們北雲家也不是沒幫助,他母親的人脈,倉城沒幾個人比得上。”
北雲馥依舊笑着,“你倒是替我、替我父母想得周到也不枉我跟着你耗費了那麼多年青春”
說的好像是他爲了補償她,所以考慮這麼周到、對她好一樣。
可聿崢看了晚晚,不疾不徐的一句:“應該的,未免以後能名副其實的擔住你姐夫的身份。”
這一句清清淡淡的話還是讓北雲馥震了震。
他們是真的打算一直走下去,不再像之前那樣一會兒和好,一會兒鬧分開麼
看向北雲晚,重複着問:“這個主意的功臣,還是你,對麼”
“你北雲晚不是一直都很有自信,又不要臉的麼怎麼到現在,竟然還害怕我把他搶走”
“所以你想盡辦法也要給我硬塞一個男人娶了我”北雲馥越是想着,就越是篤定。
尤其,韋廉既然必死無疑,那韋倫也不可能好到哪裏去,卻爲了讓她脫離單身,讓她嫁人,北雲晚竟然寧願動用背後的勢力救出韋倫娶她,而不是用那些勢力幫她消除未婚先孕的這一個人生敗筆
而且,但凡跟韋倫結了婚,她的後半輩子都不可能再嫁人的,韋倫的名聲,圈內多少是爲人所知,加上他父親的事,他已經臭夠了。
晚晚一臉懵逼的被她說了這麼半天,“這還真不是我的主意”
她看向聿崢。
聿崢倒也接過去了,“都是我的意思,也只有我能赦免韋倫,私心也是我的,晚晚不忌憚你,可是,我忌憚韋倫,怕他搶了我的女人。我這樣說,你應該能懂”
能懂,當然能懂,因爲是同樣的思路。
只是北雲馥沒想到,聿崢現在竟然爲了一個北雲晚變得這麼“小人”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盯着聿崢。
半晌,才一句:“如果,我不願意嫁呢”
她擔心的,不是以後不能改嫁,也不是韋倫的名聲多爛。
而是,她沒辦法這樣跟韋倫一起生活,懷着他父親的孩子,未來會是他弟弟或者妹妹,卻要以他妻子的身份跟他在一起。
那樣的日子,他看她的眼神,她想着都覺得婚姻是黑暗的。
聿崢似乎沒看透她,皺了皺眉,“你不想嫁”
然後挑眉,“那就都沒命。我也省事,誰都不用保。”
晚晚坐在一邊,這會兒依舊一手撐着下巴,琢磨着北雲馥怎麼會不想嫁給韋倫
嫁給一個不相關的男人,自己有了名分,孩子也有了來歷,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不怕輿論壓力。
而且,聿崢既然保了韋倫,那肯定也多少會幫他洗白的,他們雙方也算門當戶對,算一樁好事,怎麼就不願意了
以後結了婚,可以自己過自己的,相安無事,或者,反正他們認識,當朋友一樣相處,不也很好
不願意
除非
她自顧的想着,腦子裏轉了好多個圈,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到了那次她爲了把她氣走,跟聿崢徹底分開不惜製造現場、跟韋倫發生關係的事
除非,她沒有把韋倫當做一個不相干的路人,所以她沒辦法懷着韋倫父親的孩子跟他結婚
想到這裏,晚晚猛然眼睛微亮,又有些驚,“你喜歡韋倫”
當時聿崢和北雲馥誰都沒說話。
所以晚晚這冷不丁的一句在空氣裏飄蕩着顯得很怪異。
更怪異的是,北雲馥聽完之後神色明顯一僵,轉瞬之間的眼神慌亂被她壓了下來,皺着眉朝晚晚看過來,“你是不是看肥皂劇看多了”
嗯,晚晚必須承認,她看了不少肥皂劇。
要不是看了那麼多肥皂劇,她現在也不會發現這點蛛絲馬跡
這個想法讓她一時間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再質問,只是微皺眉,反而安靜了。
北雲馥也沒再看她,一手拿了包,“慢用”
聿崢眉峯輕蹙,“如果接受不了,到時候給我個準信,別到時候我把他保出來又沒地方安置,這個罪我不想背。”
北雲馥沒有停留,冷着臉匆匆離開,出了門,帽檐壓得低了低。
繞過餐廳,走進安靜的小巷,北雲馥才靠在了略微陳舊的牆面,臉上的表情略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