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空號。
細白的指尖捏着紙張輕輕磨着,半晌才兀自一笑,梁冰可真不愧是古瑛的乾女兒,連男朋友都防着。
思緒間,手機屏幕亮起。
接通之後她並沒說話,安靜的貼在耳邊。
聽筒裏傳來男人幽沉的聲音:“地址給我,我去接你。”
平穩、又不可忽視的強勢。
顧吻安一想到被他砸了車,神情更涼,“還有別的事麼?沒有我就掛了。”
宮池奕那頭也緘默。
久久的沉默,靜到她都能聽見他指尖敲在輪椅臂上的輕擊聲,一下一下的,很多次之後才聽到他開口:“有事要跟你說,以後吧。”
她柔眉輕蹙,晚上不就跟她說了拍照和回去見父母?
掛電話之前,他又低低道:“關好窗戶,沒事不要用酒店網絡。”
就這麼一句話,反而讓顧吻安輾轉思緒,因爲上次國藏館的事,她最近都不上網。
赤腳在房間裏來回幾許,最近想動她的,無非梁冰或者古瑛,腦子裏閃過舞池裏那個男人的身影,如果東里來遲一步……
倏地,她皺起眉,宮池奕說有人在她車上動了手腳?
眼尾掃過酒店裏的電腦,轉手打開手機瀏覽器。
…。
帝享堂,燈光金黃的包廂很安靜。
對時間極其苛刻的宮池奕卻半天沒開口,一根香菸在指尖來回搓了很久。
餘揚耐不住的看了他,“就這麼兩天,內閣的人已經到這兒了,你必須去處理,不能等他們真把你拉下來,或者碰到顧吻安你才着急。”
倉城、榮京和英方是支撐國政的緊密的三角,首都榮京底盤夠穩,所以幾年來內閣想盡辦法從三少這兒下手,不論是說他身體原因,還是極力反對他結婚,都是爲了逼他下臺,瓦解一個突破口
他一旦下臺,別說倉城的整體經濟受損,榮京那邊一亂,國政就出問題,他的罪過就大了。
依舊不見他說話餘揚就急了,“以往對付內閣那幫老骨頭,你隨便一個忙着追女人、風流花叢的緋聞就能糊弄,但現在真的很緊迫,你必須收起那一套了。”
宮池奕這才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餘揚挑眉,他又沒說錯,這幾年到處都是他的緋聞,餘揚都快忘了他原本是個陰狠厲害的人物。
抽掉那套風流,城府莫測纔是他骨子裏的氣息。
半晌,宮池奕將輪椅微微退後,鋒利的眉尾低垂,從內兜拿了鋼筆,順手抽了茶几下的便籤。
乾淨的手指捏着鋼筆書寫,神態看似漫不經心,邊開口:“把靳南調回來。”
一邊把寫好的紙張遞給展北:“傳真給聿崢。”
餘揚這才鬆了口氣:靳南辦事最得力,聿崢的保鏢公司是他投放人力、以備調用的第三方,方便避過內閣英署的挑刺。
末了,他又擡眸,“給她的消息放出去了?”
展北點頭,“都辦妥了。”
剛說到這兒,宮池奕放在手邊的電話就響了。
他目光微側,搓過香菸的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棱角之間沒有半分不羈,連脣畔都是深沉的。
對展北來說,這個狀態最熟悉,因爲這就是坐輪椅回倉城之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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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捻過手機,貼到耳側,“怎麼了?”
嗓音沉斂,平穩。
也是這三個字,讓顧吻安柔眉微蹙,敏感的發覺了他的不一樣,來酒吧前脾氣直接,砸她車的時候到現在總有種滴水不漏的封存感。
她微抿脣,“那塊石頭你是不是見過,或者就在你手裏?”
一點也不意外她居然知道得這麼快,宮池奕略微挑動眉尾,“怎麼這麼問?”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清雅的聲音裏帶了倔強。
宮池奕略微的沉默,方纔沉聲:“如果你以後乖乖聽話,我很樂意找來逗你開心。”
顧吻安皺眉,那就是不在他那兒。
“你會騙我麼?”她蜷膝坐在牀頭,空蕩的房間使得聲音在聽筒裏呈現得越純淨。
宮池奕的輪椅已經到了窗戶邊,左手微微捏着晚上跟她折騰兩次後還微微翻騰的腿。
轉而,薄脣輕吐:“不騙。”
聽筒裏傳來略微輕哼,“可網上不少隱匿的傳聞說可能就在你那兒。”
男人微微彎了嘴角,清竹散漫的聲音:“你也說了,是可能。”
他接不上話,柔脣微抿,“我明天去找你。”因爲她並不太信他。
宮池奕這才微微蹙眉,聲音依舊低低的,“不行。”
略沉吟後,他說:“既然你忙,那就撐夠一週再來找我。”
她聽完就皺了眉,“你什麼意思?跟我置氣麼?”
她說忙併非胡讒的藉口,倒成他的利器了?
“不早了,早點睡。”宮池奕淡淡的嗓音,然後掛了電話。
拿着電話的吻安有點懵,如果不是覺得有那麼點可能性,她這些天不見得想見他,說不定直接找鬱景庭還來得高效。
…。
第二天早上,顧吻安還是去了SUK大廈。
進了大廳,前臺卻說“總裁在附屬樓,今天都不過來。”
附屬樓看起來簡單,卻很少有人能過去,也不知道具體功用,顧吻安過去時,首先入眼的卻是兩排黑色捷豹,威凌凌的停放。
她剛要上臺階就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攔了下來。
“我要見宮池奕。”她退了一步,微揚的清眸張顯篤定。
其中一個保鏢看了看她,朝臺階上的人打了個手勢。
沒一會兒就有了回覆。
“三少回覆,不見。”保鏢直板的立着,“您最好在兩分鐘內離開這兒。”
顧吻安蹙起眉,“如果我非要見呢?”
不論他在生氣還是因爲藏了寶石而心虛,這態度都太怪異。
而一樓門口已經有人魚貫步出,前前後後的腳步間,她看到了被擁在中間的輪椅。
宮池奕側過頭就能看到她,卻是眉峯微蹙,幽夜般的視線投向她旁邊的保鏢,整個過程沒超過五秒,他已然到了大樓側邊的車上,沒再看過這邊。
但隨在宮池奕身邊的內閣英署極其敏感的轉過視線。
就是那瞬間,想上前叫住宮池奕的吻安被保鏢忽然一個動作撂倒,毫無防備重重摔在地上,長髮柔軟鋪開,完全遮住她的臉。
內閣英署沒看到她的臉,只能收回視線。
而她低低的痛呼隔着很遠也清晰傳進宮池奕耳朵裏,冷硬的下巴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