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臉看着他,“你不會聽我的意見,是不是?”
宮池奕握了她的手,順勢解開她扣着手腕的力度,嗓音聽起來依舊低平溫和,“不是不聽你的意見,除了這一點,其餘都可以。”
“在我看來,顧湘沒那麼大的價值。”她蹙起眉,語調有些強硬。
男人只象徵性的動了動嘴角,擡手撫了撫她的肩,“把解讀數據的痕跡抹了,你先睡。”
吻安反手又握了他的手腕,眉心越是緊了緊。
仰着視線,“你去哪?”
既然大體情況都跟她說了,宮池奕也沒打算瞞着她,“聿崢那邊情況不明,必須聯絡上。”
沐寒聲已經入境,至少伊斯方面不敢這麼快直接動他,再怎麼都需要時間想好交換條件。
所以,最要緊的是聿崢不能掉鏈子,否則對方想開什麼條件都肆無忌憚了。
她聽完問了句:“於馥兒到底誰的人?”
吻安一直覺得於馥兒不會被攪這麼深,她的腦子也是夠用的,至少知道明哲保身,不該涉及的不涉及,但現實顯然不是這麼回事。
他薄脣微動,“未定。”
未定?
吻安有些好笑,“你不是很瞭解她麼?”
說完又覺得這個時候不該探討這個,也就沒再說下去,只道:“所以,如果聿崢出事,於馥兒就有問題,對麼?”
他抿脣,予以默認。
吻安眉眼彎了彎,略微溫涼,“如果於馥兒有問題,你是不是更確定顧湘對你的忠誠,更是非保她不可?”
不待他說話,吻安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很冷靜,略微退後一步,看了他,甚至帶着清淡到不在意的淺笑,“你去忙吧。”
她越是不在意,男人越有眉有鬱色。
但他還沒說什麼,吻安已經轉身走回榻榻米,做好自己的收尾工作,雖然和沐寒聲很熟,但這是國家機密,誰較真起來要按程序查她也是麻煩。
進入初冬的夜晚安安靜靜。
整個大宅還餘留席樺突然離世的低抑,加之各個閣樓的主人幾乎都不在,也只有三號閣樓亮着燈。
吻安在窗口坐了很久。
如果不是他說,處在這樣的夜色裏,根本不知道外頭的局勢緊張。
她特意沒問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只是一晚輾轉難眠之後,早上起來叫了易木榮。
易木榮到閣樓時,她正坐在餐桌邊,優雅、安靜的用餐,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但易木榮直覺沒有好事。
“顧小姐,您找我?”他到了桌邊。
吻安轉頭看了他,似是淺笑了一下,而後示意保姆先下去。
片刻,果然聽她毫不拐彎的問:“你知道顧湘在哪兒?”
易木榮蹙眉,一時間沒說話,因爲她這麼問,很顯然宮先生沒跟她說。
沒聽到回答,吻安似乎也不在意,優雅的喫完最後一口,擦了擦脣角,姣好的淺笑轉過來,“介意帶我去一趟麼?”
他是回答什麼都說不過去,一臉爲難。
吻安已經站起身,漂亮的臉上一點謝意都沒有,反而透着強硬,卻簡單一句:“謝了,不用跟他說。”
不到五分鐘,吻安已經穿戴整齊下來,擡手理順長髮,“走吧。”
一路上,易木榮幾次想說什麼,但後座的人都側首安靜的看着窗外,以至於他都沒問出來。
顧湘所在的樓房出現在視野裏時,吻安坐了起來,顯然是準備下車的姿態。
易木榮都沒來得及給她開車門,她自己下車往前走,他只得快步上前引路。
樓房裏很陰暗,顧湘所在的房間倒是燈光不錯。
吻安站在不遠處看了一眼裏邊的顧湘,那樣的罩子讓她想起那些搞非人實驗的影片。
“你先出去吧。”她淡淡的道。
易木榮猶豫了會兒,還是出去了。
放下包,吻安緩步走過去,表情淡淡,“你好像不意外我會過來?”
顧湘在裏邊,隔着透明的一層障礙,笑了笑,“顧小姐會過來,是不是說明我比你想象中的頑強?”
吻安淡然扯了嘴角,“頑強是用來形容蟑螂的。”
不過,吻安的確沒想到顧湘哪一點不一樣,竟然讓宮池奕非得留着?
她和那位什麼伊斯的二公子關係很特殊?
還是她手上還有什麼價值頗高的東西?
想到這裏,她淡淡看向顧湘,“卡是你交出來的?”
顧湘笑着,“你是不是以爲,卡是我給他的,所以他才願意留着我?”
“怎麼可能僅僅是因爲這個?”顧湘繼續道:“我照顧了他兩年多,有些習慣是戒不掉的,更重要的是……”
顧湘刻意頓了頓,看着她。
吻安就那麼看着她,臉上一點表情都不流露,但她着實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跟前耀武揚威的模樣。
“你不知道麼?”顧湘問:“那晚他身上藥性還沒過就走了,是不是回去又跟你瘋狂了一番?”
聽得出來,她想表達的是,宮池奕跟她是第二頓。
吻安溫淡的勾脣,“不用想刺激我,這個時候說這些對我沒用。”
“是麼?”顧湘聲音不大,“那你還來找我?總不會要和我討論他藥後有多厲害多持久?”
吻安不得不說顧湘學東西很快,比如,她喜歡用這樣的語調和話題刺激人,這會兒顧湘就反過來對着她用上了,還仿得惟妙惟肖。
“這就走了?”顧湘見她轉身,笑着道。
吻安是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來時想問的東西直接問易木榮吧。
身後繼續傳來顧湘的聲音,“打賭,他無論如何都會讓我待在他身邊,哪怕捨棄你,信不信?”
吻安腳步頓了頓,最終轉了身,看着顧湘,“做人還是給自己留點後路的好,以後我沒了理智,你還能撿一條命。”
“我無所謂。”顧湘笑着,“從來沒覺得活着有奔頭,現在好容易心裏有個人,當然是用盡所有去拼、去得到,是不是顧小姐?”
話說,顧湘看着她,“你是不是沒看我給你發的郵件?我覺得是很不錯的照片呢!”
吻安幾不可聞的蹙了眉。
顧湘知道她是這個反應,因爲她的郵件沒能發出去,接着道:“是那晚我給他拍的照片,我最喜歡他胸口的紋身,拍得很清晰,就在我手機裏,你不打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