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餘光就已經看到了立在臥室門口的男人。
吻安腳步沒有停頓,臉上的表情也沒變,很淡很淡,連視線都沒在他臉上停留一秒。
到了門口,她想直接從宮池奕身邊走過。
手腕早已被他死死扣住,因爲情緒的壓抑,他握得很用力,目光也用盡了力氣的定在她臉上,“就不打算告訴我怎麼回事?”
這話讓吻安忍不住扯起柔脣,笑了一笑,仰臉看他,“不應該問你麼?”
“不是太忙沒空搭理我麼?還是湯喬已經給你生了一兒半女,我已經從你那兒歸零了?”
宮池奕低眉,擰起眉峯。
“一年。”吻安擡頭看着她,“十多個月,這麼長的時間,你都抽不出哪怕一天,哪怕一個電話來聯繫我?一年過去了,你憑什麼認定一切都沒變?”
雖然雲厲的房間門已經關上了,但吻安說話聲音依舊不大,只是透着壓抑的情緒。
她掙開手腕上的力道,轉身沒兩步又被他一把扯回去定住,極度冷鬱的眉眼,怒意鋪天而下。
“一年又能改變多少!”宮池奕薄脣繃得很緊,聲音低得壓抑,“是要告訴我,三年、四年我們的婚姻依舊擺在那兒、沒有一兒一女,卻僅僅一年你爲他生兒育女?”
聽這樣的語氣,好像錯的那個人是她。
吻安不自覺的想笑,這種脾氣下,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談的餘地。
可她剛進了自己的臥室,他已經緊跟進來,反手關門,也沒讓她從他手腕裏逃開。
高大的身軀擋在面前,一俯首,依舊是那股強勢的壓迫。
聲音在她頭頂沉沉的落下,“就算你爲他了十個八個,你也是我的女人!”
她仰臉看了他,眸子溫涼,似笑非笑,“你倒是不嫌棄。”
他眉宇間的疼痛顯而易見,“我說過,但凡是你生的,就必須是我的後代。”
這讓吻安蹙了眉,“雲厲,是伊斯皇室的小王子,你要搶麼?”
男人下顎緊了緊,“我的東西,何須用搶?”
“你的東西?”
吻安自嘲的笑起來,“你的東西……早幹什麼去了?我需要你的時候,出現的是玄影、是老夫人,而不是你。”
宮池奕眉峯微捻,低眉盯着她。
她去華盛頓拍戲之後,他以爲只是拍戲,誰又知道她會走到玄影這裏?
又想,他當時被困榮京,如何能走得過來?
但這些所有,他現在沒有解釋的頭緒,極度糟糕的情緒已經佔滿了整個身體。
眉宇間的痛楚更甚,凝眉垂目,“我多年的感情,抵不過他給你的一年?”
接下來的那一句,是循着脾氣衝口而出:“還是你骨子裏就如此?”
吻安擡頭,她太清楚他想表達什麼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想說我放蕩麼?朝三暮四?不守婦道?”
她雙手在身側,手心握得緊了又緊,卻依舊倔強的仰臉盯着他,“我告訴你宮池奕,我顧吻安是冷心冷眼的人,我不欠別人,也沒人敢欠我,可是你!”
說完,她略微揚起下巴,不卑不亢的瞪着他,“雲厲不是你的,你別想把他帶走,除非你不把整個伊斯放在眼裏,沐寒聲也不會讓你這麼做,對麼?”
如果他對雲厲做了什麼,伊斯必然又一次成爲榮京的對立面,這段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國際關係會土崩瓦解。
而她,一定是罪大惡極。
宮池奕眉頭緊了緊,一雙深眸收緊,陡然問了一句:“再說一遍你剛剛的話。”
他的注意力顯然十分精銳,注意到了她的某一個用詞。
她說“哪怕”那真的是玄影的孩子……
擡手,他指着雲厲房間的方向,“他是誰的兒子?”
吻安仰着臉,柔脣抿得很緊。
“誰的!”男人薄脣一碰,擲地有聲。
她去華盛頓拍戲的時候,沒有身子,或者,他不知道,再後來,他想知道也是沒機會的。
所以呢?
宮池奕收回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把我的兒子送給別人?”
吻安下巴喫痛,柔眉皺起眉,一雙眼紅彤彤的看着他,想到這些日子她心裏的壓力和煎熬,還要接受他此刻的滔天怒意,甚至要擔心他強行要回雲厲的後果。
她真的很累。
閉了閉目,“我說了,那是伊斯的小王子云厲,跟你沒關係……甚至即將跟我也沒有關係。”
吻安說着話,微仰的臉,眼淚無聲滑下,過落在他捏着下巴的手背。
涼的刺骨。
胸口倏地狠狠一縮,可冷魅的五官並無多少動容,相反,定定的鎖住她。
“收拾東西,今晚就跟我回去。”他沉沉的嗓音,篤定而命令。
是啊,如果她只是借住在玄影家裏,那自然他來接就該走了,她是他妻子,雲厲是他兒子。
可他怎麼就不問原因呢?怎麼不問玄影付出了什麼,老夫人又爲她付出了多少?
定定的看着他,語調出奇的冷靜,“如果我說不呢?……雲厲必須留在這裏。”
這對宮池奕來說,無疑就是一道霹靂。
“不走是不是?”他也沒有提高音量,更沒有咆哮,反而和她一樣,忽然冷下來。
深眸透出陰狠,“伊斯統共沒多大,他這一個別墅不夠我炸五分鐘夷爲平地,是不是那樣,帶你們走就簡單多了?”
吻安怎麼會不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這種人,絕對有別人無法企及的殘暴一面,說到做到。
尤其,當初如果不是她改變政策,他同樣可能滅了伊斯,現在也敢那麼想、那麼做。
吻安柔眉一度收緊,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樣說這些,忽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當初對自己的境遇無能爲力而引發的。
可她以爲,他找過來,會給她的是解釋和懷抱。
微咬了脣,“玄影爲了我,失去一條手臂,你非要這樣欺負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