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擡頭朝周圍看了看,卻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
顧城坐靠在一旁,順手把她攬到懷裏,看起來很是閒散的道:“知道這東西有多少年的歷史了麼?”
他敲了敲纜車的牆壁。
她身上裹着他的外套,搖了搖頭。
顧城眉峯微弄,想了想,道:“怎麼也得上三位數。”
她驚愕,是不是真的?
轉頭髮現他正定定的盯着她。
“怎麼了?”她挪了挪位置,好像除了驚訝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反應,手臂很自然的挽着他。
顧城低眉,很認真,“上百年的東西,不怕掉下去了?”
沐司玥聽完之後,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的反應裏,真的沒有生怕掉下去這一項,也許只是因爲現在身邊坐着的人是他。
下一秒,才笑起來,有幾分說戲的成分,“怕什麼?掉下去死了、慘了都有你墊背!”
轉頭看了他,看了好一會兒。
“你知道我爲什麼討厭你麼?”她輕聲問。
顧城勾了勾嘴角,“你能分清討厭和喜歡麼?跟討厭的人做這些事?”
沐司玥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盯着他,可不出幾秒還是挽着他靠了上去,“明明自己無比高傲,卻一直說我眼睛長在頭上;明明知道女孩子都要哄,卻一直以暴制暴……”
她不疾不徐的羅列了好些個看起來他的確很討人厭的地方。
發現某人一直不說話之後,她才抿了抿脣,“也有不錯的地方!”
顧城低哼了一句,興趣不高。
“我從小就喜歡考試,你知道爲什麼麼?”沐司玥問他。
他正握着她的手捂着,幫她保暖,“說來聽聽。”
“因爲每一次考試必定有個叫顧城的排在最後,我有安全感!”她不無認真的仰臉淡笑。
這明擺着是損他的。
“我是認真的。”她坐直起來。
沐司玥沒有開玩笑,這是高三那年他走了之後她才徹底明白過來的,那種安全感,誰也給不了他。
甚至沒了顧城,她的生活都沒了樂趣,沒人欺負她,也沒人在她面前晃了。
“蘇衍永遠排在你之後,不應該更有安全感?”顧城並不是刻意這麼說,這是直覺,也是情理之內。
她沒法跟他解釋這種東西。
倒也睨了他一眼,“那我找蘇衍去麼?”
他忽然站起來,拍了拍褲腿,然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沐司玥以爲他怎麼了,盯着他看了會兒,怕他生氣,但是他表情都沒變,用腳開門之後直接走出去了。
她下意識的抱緊他的脖子,鬼知道這纜車到哪了?
萬一他心血來潮,還有不低的距離他就想抱着她跳下去呢?
但是過了會兒,發現他步伐平穩,沐司玥才蹙着眉試着睜開眼。
光線昏暗,但已經可以看到兩邊站了幾個人,個個穿得一板一眼的立着。
“去哪?”她聲音不大。
已經可以確定她在地上了,但是真不知道是怎麼從那麼高的山頂下來的。
沐司玥從他手臂間看出去,旁邊真的很多人,若是白天,大概是走紅毯的感覺,兩邊是兩排整整齊齊的保鏢。
可這是大晚上,估計是在城邊,這是幹嘛?
剛走了幾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旁邊有人的手機響了。
那人略顯焦急的從兜裏拿出來按掉,光線一閃而過倒也沒什麼,但是他居然把手機的電筒給打開了。
下一秒,那麼多立着的人幾乎都齊刷刷的朝他看去,如果目光有聲音,大概是劍雨之聲。
她能感覺到顧城的腳步頓了一下,一張臉被光照到了,顯得十分冷肅。
不同於平時訓她、兇她的那種嚴肅,這會兒只覺得整個人都是凌厲的。
那個手機開了電筒光的人低眉快速處理,手指捂住了發光源,屏幕的亮光下看得到他的緊張,眉頭緊皺。
終於關掉後揣回兜裏,站得直直的,隱約似乎說了個“對不起。”
沐司玥左看右看,根本沒發現,她此刻的形象並不適合見光,很不適合,哪怕身上裹着他的外套。
就爲了這麼一個環節,顧城不允許他過來時人羣里弄出半點光線和聲音。
所以她也不會知道,這會兒他們走過的可不是郊區,就在市裏,但旁邊別說店鋪,連路燈都不亮,更沒有往來車輛,就爲了不讓她尷尬。
又走了幾步之後,有人恭敬的候在一旁給顧城開了車門,車子內沒有開燈,連車燈也沒開。
等他們坐進去了,車子纔開燈、啓動引擎,緩緩往前走。
車子往前開出去五六十米的時候開始,沐司玥不經意的往車子後邊看了一眼。
原本黑暗的街道,正以一種多米諾規律似的現象從他們的車子後邊一米米的光亮起來。
酒店、商鋪、便利店、路燈一點點隨着車子從後邊鋪開蔓延的亮起來。
“這是……市中心?”她根本無法相信!
顧城神色很自然,靠在椅子上隨意回頭掃了一眼,“恩”了一聲。
沐司玥微微張嘴,轉過身去看一點點亮起來的城市,那種感覺很奇妙,如果站在城市上空看,一定更漂亮。
她直接轉過身趴在後座上看,眼睛裏都是笑意。
顧城微側首,臉上幾分不解,“喜歡?”
他安排的本意就是爲了避免尷尬,她居然喜歡這種所謂的“景色”?簡單到只用吩咐別人拉閘和開閘的事,她喜歡?
聽過女孩子喜歡房子、喜歡玫瑰、喜歡戒指,她的喜歡,是不是也太簡單了?
沐司玥全然忘了剛剛在山頂的不愉快,轉過來看他,“你知道麼?以前老沐給七七製造浪漫時,做過一個霓虹雨幕,就在榮京,看碟子,那種逐漸絢爛過渡的感覺說不出的美妙!”
“你想一想,一個城市,被霓虹逐漸覆蓋的畫面,不美好麼?”她很認真。
顧城不是個浪漫的人,如果真的要有,也許就是看着她高興的模樣。
擡手撫了撫她的臉,又把她放在肩上,“睡會兒。”
沐司玥抿了抿脣,這個時候的好氣氛就被他三個字給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