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眉峯輕輕蹙了一下。
和顧城擁抱打過招呼的女子也看着泣不成聲的沐司玥,眼裏有着可見的詫異和不解。
不解之餘,還稍微下意識的和顧城保持了一點距離,聲音不大:“你認識她?”
顧城沒開腔,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出了平靜就只剩淡漠,淡漠得好像他們毫不相干。
雲厲走過去握了女人的手腕要往屋子裏。
但女子蹙起眉想掙脫,他薄脣抿得緊了點,讓她識趣點。
她轉頭又看了一眼情緒依然不可自己的沐司玥,蹙了蹙眉,還是往屋子裏走了。
因爲她並不十分了解顧城的過往,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身份,不擾人事是基本禮節。
公寓外,顧城立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無力的走過來。
放在平日裏,他定會冷漠離開不予理睬,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沒有動。
直直的看見她紅透了的眸子裏,是那種又愛又恨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沐司玥走了那幾步,只覺得自己花了很大的力氣,她知道兩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可是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會變。
終於在他面前站定,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哽咽到發不出聲音,又狠狠咬了脣,卻依舊仰臉看着他。
眼淚從眼角滾燙而下,她盡己所能的去平復哽咽。
終於模糊開口:“顧城,你什麼意思?”
男人眉峯輕蹙,她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那種眼神,會讓他胸口生疼,就像他不明緣由的去了那片湖、那座雪山時,胸口莫名的鈍痛。
許久,顧城終於略微動了薄脣,“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沐司玥沒辦法描述自己當時的心情,只是忽然諷刺的笑了,越是笑,眼淚卻越是瘋狂,聲音輕得透着悲哀,“你說什麼?”
“認錯?”她連笑都笑不出來了,“我以爲你只是對外冷漠,至少你專情……”
看來她似乎根本就沒有認識過他!
他可以寡情到對着她說出這樣的質疑,枉費她的所有心心念念!
她忽然開始瘋狂的翻找自己的手包。
終於把他的那枚戒指連帶盒子掏了出來,恨不得直接砸到他臉上,“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而他只是微蹙眉,哪怕因爲她的哭泣影響了他的情緒,可他整個人依舊是冷淡的。
只是看了一眼,並無迴應。
沐司玥看着他的冷情,最後一份希望驟然落空,連聲音都幾乎消失了,“……顧城,你夠狠!”
壓抑太久的哭腔終究沒能控制住,手裏的錦盒也被她狠狠砸了出去!
輕微的一聲嗑響,落到草地上連盒子蓋都沒開,就好像她極度劇烈的情緒被壓進了鬆軟的棉花。
那種感覺,無比憋屈!
所以,她咬脣,要臉狠狠盯着他,擡起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對着他,“我不是認錯你,是看錯了你!”
她用了很大的力度,想把戒指從手指上摘下去。
可不知道是她這兩年指節見長,還是食指與無名指尺寸不一,她恨不得把整個手指寫下來,戒指卻紋絲不動!
與此同時,大概並沒有怎麼經過大腦思考,可他已經伸手去阻止她這種近乎自殘的行爲。
正在氣頭上的她狠狠一把甩開了他,無處可泄的委屈和憤怒之下,順勢一巴掌也狠狠甩到了他臉上。
“啪!”一聲,幾乎是驚天的脆響。
毫無防備的顧城整張臉都側了過去,冷毅的五官一瞬間變得陰冷而壓抑,本就不似女兒一般細膩的皮膚竟然都起了依稀可見的手指印。
可見她多麼的用力。
也是她揮了一巴掌的瞬間,排開候在一旁的幾位保鏢嗖的一下上前幾乎把她拖下去。
可顧城忽然擡手,緩緩轉過臉來,也只是沉冷一句:“退下。”
幾個人猶豫了會兒,不得不回到原來的位置。
沐司玥知道自己幾乎使勁了全部力氣,可是依然覺得不夠。
她那麼介意,就像當初介意鄒敏靠近他一樣,可是那時他被動。
現在的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將她始亂終棄!
她不是聖母,不是什麼端莊典雅到連脾氣都不會發的大小姐,她真是恨不得再給他幾巴掌。
曾經她放下自己的恐懼,不顧他身份的特殊毅然跟他在一起,他有什麼資格負她?
顧城薄脣緊抿,下顎隱忍的繃着,看着面前的女人,哪怕給了他一巴掌卻依舊顫抖着柔弱的身子,恨不得再給幾巴掌的樣子。
終於低低的道:“看你和伊斯王子同行,姑且算她的客人,我不計較。”
沐司玥很想笑。
諷刺至極,什麼時候,他不與她計較,竟然還要被看在另一個女人的情面上?
輕輕退了一步,她看着他,眼睛裏除了淒涼就只剩絕望,“顧城,因爲你,我一個本該高高在上的公主,過得這麼慘,現在是不是要感謝你放過我?”
公寓門忽然打開來,大概是女子聽到那一個清脆的巴掌聲了,擔心的皺眉走出來,看着顧城側臉的印記,眉頭更緊了。
沐司玥看了一眼她,冷笑後轉了身,她不想待在這兒被當做笑話。
可是很想努力挺直脊樑離開,意識卻越來越不受控制,到最後眼前一片黑暗。
顧城在原地看着她倒下的,掌心不自覺的緊了緊,雲厲已經大步從他身側而過,把她從地上抱起,帶上車離開。
客人都走了,只剩兩個人了。
女子看了顧城,並沒多問,“要不要擦點藥?”
他沒開口,只是幾不可聞的搖頭,目光放在了及不遠處摔落的戒指盒上。
緩步過去,彎腰撿起,打開蓋子看着裏邊安靜躺着的戒指,和她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如果他試一試一定會發現尺寸與他的無名指極度契合。
但他沒有,只是眉峯輕蹙着。
如果她沒有認錯人,這戒指該是和她手上的一對,那他呢?
擡眼看向面前的女人,不知道怎麼了,居然又問了一遍他剛剛問的問題:“怎麼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