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微微仰頭,目光深邃,閃着微光,好似將樹林看透了一般,輕聲道:“殺人者,人恆殺之,皆自取也。”
既然想殺他,那麼就別抱怨會被他所殺,自找的而已。
林間茂密的樹冠中,本來出塵不染的道道清光,卻映在張張泛白的死人面上,讓靜謐的樹林透着陰沉的恐怖。
全冠清雖然未曾親眼得見,腦中依然映出了這一幅幅的畫面,只感到一股極寒油然心生,瞬間瀰漫了他的周身,透徹入骨。
百多人性命,盞茶而消,讓他再難鎮定,一面心驚於風蕭蕭的手狠,一面懼怕他的武功之高,腦中念頭有如電閃,苦思脫身之策。
“我很好奇……”,風蕭蕭轉回目光,定在他的臉上,問道:“馬伕人現在哪裏?她沒有來麼?”
全冠清被他清寒的目光一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強行壓下心中所有的不寧,讓自己站得筆直,笑道:“你可以慢慢猜!”
風蕭蕭微笑道:“我很喜歡猜謎,但不是現在……”,說話間,身形忽如鬼魅般的躍動,突然出手。
全冠清武功高強,僅排在丐幫六大長老之下,護在他身邊的十幾名心腹,更是難得的好手,甚至有一兩人的功力並不低於他。
可在風蕭蕭手下,卻全都好似泥捏的一般,眨眼間拳勁凌空而至。三人被當場被震死,一人滿面赤紅的往後狂退。
全冠清甚至都來不及轉身逃跑,就眼睜睜的瞧着風蕭蕭突破了人牆。
他不甘心就這麼死了。一個翻身,滾到了徐長老身後,伸手一推,厲聲喝道:“快出手!”
在場之人,除了風蕭蕭外,就數徐長老的武功最高,若是配合着十幾人聯手。打是肯定打不過,逃說不定還有機會逃。
哪知徐長老一動不動的癱坐在地,毫無反抗的打算。
那日聚賢莊上一戰。他從頭看到尾,眼見風蕭蕭殺人盈野,早已嚇破了膽,若不是被馬伕人用美色攛掇了一陣。又自覺全冠清的設計天衣無縫。他哪敢再與風蕭蕭作對。
如今他整個人都萬念俱灰,失魂落魄,被全冠清一推,登時往前伏倒。
風蕭蕭頂出拳勁,道道破空,順手又殺了兩人,眼見徐長老歪倒,輕笑着飛身一躍。一拳實擊。
咔嚓的一聲骨裂,徐長老頭頂的百匯穴應聲而碎。被這一拳深深擊透,直沒入腦,死得不能再死了。
風蕭蕭拔出拳頭甩了甩,微微皺眉,覺得很有些噁心。
他原想着徐長老怎麼都會反抗一下,是以還鼓足了內力,盤算着儘量快些解決,哪知卻如擊豆腐,一攪稀爛,自是大爲出乎他的意料。
全冠清被濺出的漿白濺了滿臉,伸手一抹,也不打算逃了,起身道:“你一拳打死我便是!”
“好!”,風蕭蕭二話不說,一拳錘中了他胸口,然後拖出殘影道道,四方而動,將已經潰散的衆丐幫好手一一追上,打死。
片刻之間,屍橫處處,林中卻沒有多濃重的血腥味。
風蕭蕭除了打死徐長老時沒能收住力,旁人全都是被他蠻霸的拳勁震碎了內腑而死,沒有留下半點外傷。
木婉清見他出了手,本還衝上去幫忙,哪知纔到半途,丐幫衆人就被他殺得精光,只得停下了步子,不甘心的跺了跺腳,擡手朝已死的徐長老射了幾矢。
風蕭蕭轉動着目光,緩緩四面而掃,感受到丐幫衆人全都死透了,纔回身招了招手,道:“走了。”
木婉清扯着黑百合,快行了上去,好奇的問道:“你剛纔真的殺了他們百多人嗎?”
王語嫣的美目跟着轉來,顯然也很想知道。
風蕭蕭輕瞟了她一眼,嘆道:“我雖然不後悔,卻也不太好受,迫不得已而已。”
木婉清心思單純,還以爲他真的難受,點了點頭,不再作聲了。
王語嫣心中一顫,暗道:“他這是在警告我呢,若是我胡亂說話,只怕他又要‘迫不得已’了!”
她見風蕭蕭沒使本身的武功,反倒用少林的絕技,就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大麻煩裏,偏頭想了想,道:“表哥他被少林冤枉了,正打算去討個公道,若是風公子能助拳一二,他定會感激不盡。”
風蕭蕭望着她笑了笑,暗讚道:“好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反應可真快,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麼!”,說道:“我與少林也有些過節,若是慕容穀子不嫌棄,自當效命。”
木婉清見兩人好似頗有默契的看對了眼,心裏升起一股失落感,茫然若失的心不在焉。
原先段譽是如此,現今風蕭蕭也是如此,都漸漸遠離了她,與這個壞女人越來越親近。
三人很快出了樹林,兩女騎驢,風蕭蕭騎馬,在月光下沿道而行。
木碗清見兩人談笑甚歡,忍不住插嘴問道:“這是要去哪
啊?信陽不是在東面麼?”
風蕭蕭聽出她語含怨氣,趕忙靠得近了些,說道:“我估摸着那個馬伕人已經跑了,但不去看看,總歸是不甘心。”
他方纔雖然殺得痛快,卻也失了線索,天知道薛慕華被關到哪裏去了,是死還是活。
不過全冠清其人工於心計、能言善辯,若能將本事施展開來,當真是個不小的威脅。
這次風蕭蕭看似佔盡上風,實是有心算無心而已。心底一直都是如履薄冰,而且頗爲後悔,要是之前稍有不慎。被百多個丐幫好手圍着他使出“打狗大陣”,不死也會脫層皮。
是以在杏林之變時,喬峯就曾不由分說,突然出手,將全冠清一舉制住,以斷然手段處置。
反叛的丐幫衆長老果然陣腳大亂,被一一降伏。要不是後來徐長老拿着先幫主的信件現身,這場大禍早已被喬峯消弭於無形。
全冠清能以區區八袋舵主的身份,主導整場叛亂。可見能力極高,頗有謀略。
這種人最是難得對付,尋常的手段大都不怎麼管用,而且一不留神。極易被他帶到溝裏去。還是儘早殺了爲妙,留着總是個麻煩。
反正無崖子就呆在擂鼓山,大不了晚些找去,只爲去救一個不熟薛慕華,若是順手還無妨,可如果需要冒着極大風險,那就太不划算了。
待到三人趕到馬伕人居所之時,已然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