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引出這件事，可非常重大。孫芳藹以孫家嫡女的名義嫁到寧王府爲良娣，這件事可連帝后都是曉得，更是王妃側妃都知道的。怎麼會突然說她不是孫家嫡女？
此事傳進正院，汪靜姝自然要徹查流言蜚語的根源，“這是怎麼回事？孫氏不是嫡女…側妃……這件事是你散佈的嘛？”
陳爾嫣也納悶，她只是想讓流言蜚語往孫氏那裏去，但她不知道這樁祕辛，“我只想讓流言蜚語朝孫氏那活活打死一個丫鬟那裏去，其餘的，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哪裏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嫡女。”
汪靜姝開始回憶當初，“當初我們一同擇選良娣的時候，看到的也是嫡出吧。沒有說是庶出呀。”
陳爾嫣同樣奇怪，如今怎麼有人傳出孫氏非嫡女，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事我也看到的，確實寫着嫡出。皇后娘娘的名冊應當沒錯。”轉頭卻提，“丫鬟們都在傳，孫良娣並非孫家嫡女，孫家嫡女另有其人，這是掉包計。雖然聽着有鼻子有眼的，不過不大可信。孫家做什麼要用嫡女換庶女，讓庶女嫁王侯享富貴，而嫡女卻安於一隅。再說這種事一旦被發現可是要掉腦袋的欺君之罪。這似乎不合常理。”
這話汪靜姝聽着有幾分道理，想來也是人云亦云，也許是她着急了才找上側妃一同想法子，繼而不再提這事，“我讓柳氏跟你一道學着管理府務，她也能讓你輕鬆一些。這話王爺說的，以後柳氏的品級肯定要晉升的。”
“那是她的福氣，她爲人如何那我是信得過的，”陳爾嫣應承，“我會用心交她，好讓她能成您的左膀右臂。”
汪靜姝一個勁笑，“有你們兩管理府務加之尚璞瑩跟下人們打交道，我看你們還真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如今兩孩子在身邊照顧着，她還沒有接過側妃手裏的活，依舊像之前那樣不管事，樂得輕鬆些。
陳爾嫣也笑了笑，瞧着四周，又往裏屋瞧。而汪靜姝一看就知道什麼，“她們讓乳母抱下去睡了，可不在裏屋。沒想到爾嫣也跟盈盈一樣都挺喜歡小孩。”
陳爾嫣嘴邊擠出一絲笑，“姑娘們極可愛。”
“是挺可愛，就是太小，跟她們玩也沒大意思，大多時候都在睡覺。倒是王爺每回來都要逗她們。”汪靜姝靈機一動開始試探起她，“那……王爺這麼喜歡你。其實，我想你要生一個孩子，王爺會更寵愛。你呀該調養好身子，懷一個纔是……有一個孩子在身邊嘛，以後夜裏不會孤寂了。”關於孩子的事，汪靜姝也是頭一回跟她提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爾嫣竟猜不出王妃是真心還是假意，但猜不出也就猜不出吧。反正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兒女一事上天註定嘛，強求不來。也許我沒王妃那麼好福氣呢，”轉頭卻說：“不提這事了，怪不好意思的。聽說京都的選秀快有結果了。王府真要進新人？”
她這是着急還是隨便問？
汪靜姝猜不準確，“或許吧，你也知道王爺不是一般的王侯，他是想奪嫡的，女人背後的勢力總歸有點用。”提及背後的勢力一事上，汪靜姝眉眼一暗，這或許是她腰桿子最不硬的地方，哪怕她的一雙女兒很得王爺寵愛，也會有人戳她脊樑骨。“而且王府還沒有公子，想必帝后很焦急。說起來你們確實該上心些，王爺沒兒子，就是腰桿子不夠硬嘛，如今太子雖子嗣不豐可已有嫡子，我這剛生了女兒，所以就得靠你們了呀。”
又說孩子的事……
陳爾嫣有些不大樂意了，反正她是不可能有孩子，更何況還是生他的……轉了話茬，有些話不必說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祕密，“秀女什麼時候送到王府來？用不用打掃乾淨的院子？”
汪靜姝掐着手指算日子，“今年王爺說不回京都過年，因此我想最遲年底新人也到了的。”
陳爾嫣心裏失落，才曉得，“今年不回京都過新年？”她原想着跟王爺一起回京都能夠祭拜母親。
汪靜姝沒有看出她神情有異，“可不，說要明年年底。等孩子們過了週歲再帶回京都給父皇母后瞧呢。”
陳爾嫣心裏都失落更甚，等明年的時候王妃肯定也一道回去，所以這個王府還得交給她側妃，看樣子還得等，“原這樣呀。”
“如今經過這許多事，我漸漸想明白了，權利真是個好東西。是該支持王爺奪嫡，尚有一線希望，也許我們有一天真會風風光光的再住回皇城裏，到時候離孃家也近點。”
片刻汪靜姝笑出聲，“我說這話兒可得你自己去悟。”
陳爾嫣哪裏需要悟，就已經知道王妃的意思了，卻聰明不再提這件事，只又寒暄幾句，轉瞬又尋了藉口就匆忙離開。
端坐在上首的汪靜姝瞧着她施施然離去的背影有點愣神，直到採玉端着果子進屋，“主子，這是怎麼了？方纔我看側妃有點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汪靜姝瞭然一笑，“沒什麼。”轉念又認真囑咐一句，“孫氏的流言蜚語隨它去吧，連王爺都不曾說什麼。指不定是人云亦云，反正別牽扯到我們頭上就成。”
“是。不過主子怎麼不問問王爺，也許他知曉什麼呢。”
汪靜姝不以爲然，“這種小事沒必要問，王爺日理萬機，沒必要拿這種小事打擾他。流言嘛，總會過去的，不必當真。再說孫氏也得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她這個人太張狂了。”
“是。”
明明汪靜姝說不問，可到底還是問了，晚上的時候朱沛鑽進她被窩睡覺。她卻問起後院流言蜚語的事，朱沛正想睡覺，聽到這事兒，反而精神大振，“哎，我說我的好王妃呀，你怎麼對流言蜚語這麼感興致？”
汪靜姝嘿嘿一笑，“我好奇呀。既然王爺精神了，不如同我說說。”
“都說了流言蜚語，你還感興致？”朱沛拉了拉被子別過臉要睡去，“孫氏確實是嫡女，這種事欺騙的話可是欺君之罪，牽連甚廣，沒必要作假。”
汪靜姝不明白，“那怎麼會有這樣的流言呢？”
“孫氏的確是嫡女毋庸置疑，關鍵是她並非孫夫人所出，你明白不？孫大人在沒娶孫夫人之前年輕的時候在家鄉就有一任夫人，青梅竹馬是定的娃娃親。後來孫大人離鄉背井考科舉，雖不是特別好的名次但到底做了官，以爲家鄉發大水的時候夫人以及父母都死了再無音訊，就再娶了自己特別中意的，也就是現在的孫夫人還視爲原配。但哪裏知道之前的夫人根本沒死，還替他爲父母敬孝送終，以及養大一個女兒，孫大人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說他忘恩負義，就讓孫氏作爲千金貴女進宮被母后相看，想要爲她博得一個好前程。”
竟然是這樣……
“她是在十三歲進的孫家，之前沒享過什麼福，當然跟孫家的關係也一般。”
汪靜姝驚訝萬分，難怪孫氏從不惦記家裏。就是在宮裏的時候也不回家探望，難怪如此……如今聽了以後才完全明白了一個女兒爲何從不惦記家人親眷。對於她而言，孫家肯定算陌生人。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也許這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也不知道誰對誰錯，嘆一句物是人非吧。
她問：“王爺怎麼什麼都知道？”
朱沛一臉不屑的解釋一句，“孫氏是母后爲我相看的女人之一，你覺得她會不調查清楚嗎？”
汪靜姝曾經只理解一個母親的苦心，如今她自己也做了母親，便更懂了幾分，“也是。母后一定是最愛你的人。”
朱沛突然來了興致，一翻身制住她雙手，湊近她，眼對眼，“那你呢？”
汪靜姝別過眼不去看他，“我最愛女兒。”
朱沛覺得氣不過又有點喫味，直接狠狠的吻落下。
映着大紅色格外喜慶的鴛鴦戲水繡被……一夜歡好。
黑暗裏。
“給我生個兒子。”
“你當我豬呀？我纔剛生了一對女兒……”
“我覺得你比豬能生。”
“朱沛！有你這樣說話的王爺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姝姝～我老早就知道你的小字叫姝姝。”
“什麼時候？”
“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第一次嗎？我第一次就聽別人叫你姝姝。”
“記得不大清楚了。我只記得，那時候你說你叫阿沛。我還說你要叫啊呸，我肯定叫啐一口。結果你真叫朱沛，呵，還是個王侯，好像我這個啐一口撿了個大便宜，這輩子做了個王妃噹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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