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寧王朱沛。
汪靜姝方纔已有預感。
“四弟來了,必是找你的。你便過去罷。”
只聽太子妃這樣說,看來她早已經知道了。寧王通過國公府找汪靜姝,她不得不去了。
跟太子妃說了一聲告辭。汪靜姝就帶着知意跟着那個丫鬟走了。
不知繞了多少路,纔到一個僻遠的亭子裏,朱沛一身常服背對着汪靜姝。
未見他面卻先聽他聲音,“你總算來了,爲了找你可花了本王不少人情呢。”
汪靜姝不明白爲何寧王找她要費這麼多功夫,他找她到底有什麼事?行禮,“給王爺請安。”
“你要自稱妾身,”朱沛依舊未露面,也沒有讓她起身。開口便是提醒她守規矩,“哪怕你是王妃,也只是皇家的兒媳。在皇家,規矩是第一位,禮數是第二位,尊卑是第三位。”
“本王聽說母后派遣了宮中女官教習你規矩禮儀,都這些日子了,怎麼還如此冥頑不靈?”
這些話入了汪靜姝的耳中,有些難聽,卻也只能受着,“是妾身愚鈍,有負母后好意。”
她這話倒聽的有點舒服。朱沛轉過頭緊緊的盯着她,似乎想要從她的眼睛裏得到自己心裏想要的答案,“郭氏的孩子沒了,你,可知道?”
郭氏?
郭以竹!
若非寧王突然提及,汪靜姝倒真忘了,她進宮謝恩那天,她親眼看着郭氏被皇后灌下墮胎藥,那無辜的孩子必死無疑。
朱沛見她一聲不吭,可她的神情卻騙不了人,她定是知道的。郭氏說的沒錯,那天她真的在,“果然,你是知道的!”
他還想起那天,他得知郭氏的孩子沒了,他此生第一個孩子就那樣死了,他瘋了一樣跑去鳳儀殿要討說法。可母后說,“自古凡成大事者必有所犧牲。何況,此事與我何干,此乃汪氏的主意,汪家的女兒果然都不簡單。”
可那時他並不信,還跟母后大吵一架,事到如今,他信了。
汪家的女兒真不簡單。
汪靜姝無可辯駁,她確實是知道的,“王爺,此事,我確實知道,但……”
朱沛繞了這麼一圈花了不少人情,不過就是想知道這個事的答案,現在他終於清楚。
“凡成大事者必有所犧牲。”
她的主意?
這便是寧王今日真正的目的?
汪靜姝腦子裏一片混亂,明明是皇后的意思,是皇后的命令要灌郭氏墮胎藥,怎麼成她的主意了?
她才成寧王妃,便往她頭上潑髒水,莫非這事是皇后跟郭氏一起聯手害她?“我無法左右宮中人對您的女人下手。”
朱沛自然不信,“可你是寧王妃,郭氏的存在,損害的,只有你的利益。”
汪靜姝雖氣惱,可也保持着冷靜,替自己解釋了一句,“我是寧王妃,可您卻是寧王。沒有您,我什麼都不是。別說郭氏沒有損害我的利益。即便真有,我也不可能在宮裏對郭氏動手,那天我才進宮謝恩。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誰有這個權利,您心裏跟明鏡一般,只是您不願去承認,便往我這潑髒水。”
“可我不是軟柿子任由您拿捏的。若您執意要往我身上潑髒水,那我會進宮去父皇那裏喊冤,他是一位英明君王,一定會爲我主持公道,查清此事。”
她一番話,讓朱沛爲之一愣。可隨之而來的則是大怒,死死盯着她的臉,他的眼裏毫無波瀾,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怎麼,你覺得我昏庸?”
從來,皇家是不容挑釁的。
汪靜姝低頭不語,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剛剛那番話她是經過思慮的,可萬萬沒想到寧王會說這句話。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片刻過後。
朱沛冷笑,自嘲道:“可惜呀,汪家如此聰慧的女兒卻要嫁給我這樣一位昏庸無道的王爺。”
他冷冷看了她的一眼,轉身離去,卻故意留話給隨從,“你替本王傳話給汪大人,叫他好好教教女兒,別如此失禮。”
其實,朱沛豈會真的追究郭氏的事?
他不過是想讓人放鬆警惕。
否則跟汪靜姝見面,又如何會選在齊國公府呢?!
只是說給有心人聽的。
很快,如朱沛所願,寧王與未來王妃汪氏不睦之事傳遍整個京都。
所願歸所願,這也確有其事。朱沛跟汪靜姝的確不睦。
此後,自國公府一面之後,朱沛再沒出現了,直到孫女官回皇城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