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不斷有官員命婦以及世族夫人進寧王府的門拜訪寧王妃,通常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跟汪靜姝說說笑笑談天說地。而汪靜姝也只得好言好語的接待她們有時還會客氣的去花廳裏宴請她們一同用膳。
這幾日的交際應酬比往日多上許多,汪靜姝總覺得渾身疲累不堪,此刻剛送走吳夫人她們,身子累得一下子癱軟在炕上,“最近許是冬日尚未開春,又加之過了這個新年,着實太累。總覺得身體不濟,不如從前那麼精神,等過完年把這府事一分,我也好歇幾日。”
她記得以前過新年也走親訪友,也跟友好的姐妹們一塊兒宴席玩樂,卻從未這樣累過,那時候總有用不完的勁兒,哪像今年格外疲累。便說去歲常在皇城裏走動跟在皇后太后那裏面見各式各樣外命婦的時候也沒那麼累。
“這身子骨呀,越發不得勁了。”旋即她接過採玉端着的燕窩直接喝了兩口,“可見年紀大了,不似往年過新年那高興勁兒。”
“主子都說年紀大,那要我們怎麼辦…”採玉又是心疼又是勸慰,“定是臘月又連着新年,這府裏的事兒……您事事躬親,這才累壞了。等過了新年,您好好歇一場。”
歇?
哪裏真能歇?
“說是歇……”汪靜姝不想再用索性擱置,如此淺嘗即止,胡亂喫兩口也嘗不住好壞,“哪裏真能放手不管?如今側妃守孝,這良娣品級上沒有我們自己的人兒,我是不放心交權的。倒不是我貪念王妃權利,只是稍有差錯,那都是我王妃的錯。我哪裏敢懈怠……好在,那些都是我學過的,倒也不難。”
“如今新年府務並不多,只每日來往的命婦夫人等就足夠叫我一腦門子官司……”
品薇提了主意,“主子,不如閉門謝客,如何?”
尚未等汪靜姝迴應,只又曉一下子反駁一聲,“不可以,絕對不能,新年堂堂寧王府哪有閉門謝客的道理?又沒什麼理由?再說主子是寧王妃,她們拜訪的是寧王妃這就等於是一種示好更有探尋之意,而寧王妃之所以接見她們也是籠絡人心,安撫平州的官員以及世族大家。”
的確。又曉不愧是曾經皇城裏的女史,一下子就已經點明瞭其中厲害關係。汪靜姝深知,作爲寧王妃只能接見命婦夫人並好生款待,以表寧王王妃同心一體。
明明前院的王爺已忙得不可開交,這幾日一直在接見官員們,要詳細瞭解平州各處的情況,那麼作爲王妃,絕對不可以閉門謝客。
既是王妃,汪靜姝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除非她不打算跟王爺同心同德,那麼可以不管王爺在官員百姓跟前的形象。然而她做得到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王爺那裏已經足夠忙碌了,新年嘛,還是不要掃興了。若是沒有命婦進寧王府拜見我,那我們正院纔要反省呢。她們知道要拜見我,就等於承認我是寧王妃的地位,甚至也知道我並沒有失寵於寧王跟前,所以她們纔想着來巴結。”
“她們來拜見我也不是壞事,至少我們可以從中得知平州發生的事。我們都在寧王府裏出不去,得知的消息都是坐井觀天罷了。有時候聽聽外面的事兒也不錯,哪怕是人云亦云,民間那些登不上臺面的風流韻事……總比成天守在王府裏盯着下人們做事強罷。”
提及累字,汪靜姝索性閉目養神。卻聽採玉說:“你肯定不知道,我們主子就是天生的開朗性兒,做姑娘的時候就整天樂呵呵的不知愁。凡事總往好處想。”
“編排主子!當着我的面也敢編排……”汪靜姝不睜眼,丫鬟們的調侃在她看來也不是大事,“行了,都去做事罷,收拾一下花廳,指不定明兒還有人來呢。明兒若有客人就讓小廚房多做幾樣北方菜,不要考慮我喜歡南方菜……那些命婦夫人都是北方人。來了便是客,總要她們喫好的。”
“是,婢子會吩咐下去的。”
片刻所有丫鬟都悄無聲息的告退,關上門,汪靜姝纔敢歪着頭睡去,忙了大半天,她實在困極了。
明兒的事明兒再說。
果不其然,翌日正院又來了一位貴客。大清早的,汪靜姝才用完早膳,採玉就進內回稟,“主子,怡嫺郡主來拜訪。她正在正屋等着呢。”
怡嫺郡主?
汪靜姝拿帕子擦嘴角,她記不清那些郡主世子的,皇室宗親實在太多,“這是……”若說是郡主想來定是哪位王侯的女兒。
又曉稱:“主子,這是已故蓉王前世子的女兒,怡嫺郡主。她的女兒就嫁在平州顧家。”
“蓉王?”
汪靜姝不曉得其中原委,“郡主的女兒嫁在平州,我怎麼從未聽你們提過?便連王爺也沒說過呀。”
又曉說:“蓉王是先帝的伯父,早已作古多年。他曾先後立過兩位世子都不幸離逝,隨後沒多久也一命嗚呼,由於無子無孫繼承爵位自然封地也被收回。這位怡嫺郡主是先帝封的,她是蓉王第一個世子留下的女兒。郡主的女兒嫁在平州杏城,這回定是探親,順道來拜訪。聽說她還有一個小女兒,按理也該說親了。”
又來一個長輩,汪靜姝滿臉的無奈愁得慌,“這麼論資排輩,郡主是王爺的長輩?”
又曉清楚主子的意思,“是,只是關係不大近了。而且蓉王已故,封地也沒有,郡主不過空有頭銜,不過是先帝收回封地時安撫人心所爲。至於儀賓林家更比不上康家穆家顯貴。”
“指不定有什麼事呢,”汪靜姝眼底掩不住哀愁,好容易走了個和憲長公主,這會子又來一個長輩,哪怕是無實權的郡主也不輕視,“顯不顯貴的,人家也佔了個朱姓。”轉頭吩咐採玉,“快,好生招待郡主,我片刻就到。”
採玉哎兩聲就出去。
汪靜姝匆忙要起身,由於起得急一時站不穩又頭一陣陣發暈,一旁的又曉趕忙扶住她,“主子,您身子不舒服嗎?”
“可要請郎中?”
一旁的青雲品秀都附和着要請郎中。卻被汪靜姝厲聲拒絕,“一時起得急沒什麼大礙,”只是她的臉有點白,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常,“就是最近累的。沒大事,不要聲張。這新年裏請郎中哪是好事……過了新年休息一下便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