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后的品格 >274 康良娣變了
    舉國選秀的消息傳到平州百姓堆裏。坊間議論紛紛,尤其是家中有適齡女兒的,都很期待這次選秀,這將是一個榮耀家族的好開端。也許百姓人家最多是完全寄希望於自己的孩子,倒是有官職的家族開始了走親訪友,拉幫結派的想要通過宮裏的關係有的申請免選也有的想通過關係順利入選,幾乎各出奇招。

    寧王府的門檻就成了很多官員夫人想走的一條捷徑。連日幾天,都有命婦及夫人帶着自家女兒進寧王府拜訪王妃,這還真被常夏姑姑猜到了。

    然而她們都未見到寧王妃,也未見到側妃。只有兩位良娣接待的,這一日又一日,兩位良娣那裏顯得格外門庭若市。同時康良娣的好脾氣都被用盡,連着兩三天都到正院這裏告狀,“王妃您是不知道,這半點規矩都沒有,不曉得以爲我們這個王府是集市,什麼樣的命婦夫人都有。”

    而此刻柳昭訓也在,“對啊,最近怎麼總有命婦夫人在,我都瞧見好幾回了。這是怎麼回事呀?”她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只曉得要選秀,“這舉國選秀,跟王府有什麼大關係?我倒不是很明白了。”

    康宜瑄一貫瞧不上柳氏的小家子作派,但此刻卻也耐了性子解釋,“你有所不知,選秀選的是秀女自身的本事。順利通過採選的秀女也不代表命運都一樣。一般而言採選過了也算望女成鳳尤其那些百姓家,但若想有更好的前程,那麼更多的是靠家室背景,如今各地家中有適齡女兒的官員都在走路子。若家中有什麼親眷是京官或是跟皇室沾邊兒的……自然找關係咯。”

    “舉國選秀,可能通過終選卻寥寥無幾,平常百姓家能出幾隻金鳳凰?多半是跟皇室沾親帶故或者名門望族家裏的姑娘雀屏中選罷了。即便普通百姓真能雀屏中選,能夠有多好的前程呢……”

    一句話讓柳盈盈清楚了這裏面的奧妙,“那就是如果沒有京都的關係,不少人家就找王府。尤其是平州的官員家……”

    “正是這個理兒,”汪靜姝端坐在那,喝着一口溫水,這個柳氏也算一點就透,“平州的姑娘選秀,若雀屏中選就很可能被帝后送還平州。他們上門探尋也有這等意思罷。”

    送還平州……

    康宜瑄只覺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她立刻明白這個意思,她也算跟皇室沾親帶故,所以裏面的玄機更通透,別人聽不懂她卻曉得,“看樣子王府又要進新人了?”

    汪靜姝輕嘆,心裏的無可奈何根本無從訴,“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罷。”

    這對話,柳盈盈聽懂了,王府又要進新人了,還是通過採選的秀女。微微低頭神色一凜,這日子更要難過幾分……如今她只是失去孩子,以後會不會連性命都丟了?自從成了昭訓,整夜擔心受怕,皇室裏金尊玉貴的生活根本不適合她一個民女。她每天都在想念曾經農家生活,每天都在期待王爺的到來,只有那時候她纔會覺得自己有點生氣,不那麼死氣沉沉。可以後王府的女人會越來越多……

    她的意思不敢顯露半分,而康宜瑄卻不依不饒起來,她膽子大什麼都敢說,“這王府的人還不夠多呀……一年裏添了好幾個,怎麼皇上皇后還要送人進來啊?”

    這話汪靜姝不好回答,卻轉而說:“我聽說,最近孫良娣接待命婦夫人更勤幾分。”

    康宜瑄難得這麼好性子的坐下來跟王妃多說兩句,“我真不耐煩那些應酬,總是夫人來夫人去的,好沒意思,她想去接待就去吧,我不阻攔的。”

    汪靜姝突然覺得康良娣變了,變得對所有事情都如此漫不經心,從來很少有這麼和善的時候,尤其是那次雪裏一跪以後,她私下裏幾乎沒有動作,也沒有對郭氏動手,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所謂會咬的狗不叫,有時候她倒反而對之前的康氏更放心,哪像現在……怎麼透着一股來者不善的意味?“不耐煩就別接待了。以後尋個理由直接讓人家拜訪孫良娣就好。”

    而她看不懂康氏的時候人家也再看不懂她這個王妃,康宜瑄體會到以前的王妃跟她說話沒有親和,透着太多的疏離感,可現在話裏話外更顯得溫和親近,她看不懂這個王妃,難道僅僅因爲她懷着孕性子更好了?

    只是想起懷孕兩個字,康宜瑄總歸有幾分傷感與哀嘆,她也想有個孩子,也許她還是良娣也許不會爲她贏得更榮耀的人生,但至少會讓她高興幾分,可現在她發現連笑都不會了……她用一生去填了這個錯誤的決定…人啊一步錯,步步錯……很久都沒有開懷了。

    “我知道。”

    說起選秀,說起王府新人……整個屋裏的氣氛有點沉靜,也許這個時候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沒多久兩人見王妃略疲乏便告退出了正院。

    康宜瑄難得跟柳盈盈並肩同行往後頭去,兩人走在遊廊裏。此刻的王府所見之處都沒有人,丫鬟們被落的很後面。

    起初都沒人說話,康宜瑄是不想,柳盈盈是不敢,她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一向囂張突然親和的康良娣,只半晌後才聽對方提一句,“如今王妃有了身孕。”

    康宜瑄語氣裏略帶羨慕,那是一種真誠的羨慕,“你也懷過孩子,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這個問題……柳盈盈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什麼感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那是希望,同樣她也清楚記得流逝時的痛楚,她想了好久才望着天邊的鳥兒飛過,輕輕的說:“我…我……或許是希望的感覺罷。”

    希望……

    這個詞倒也貼切。

    隨後又是冗長的死寂,靜的連她們自己嗎腳步聲都聽不到,一個兩個都在感懷,感懷自己的人生和迷茫的未來。

    走着走着,康宜瑄突然來了一句,“我母親只有我一個女兒,可康府卻也公子姑娘衆多…聽說她臨終時心心念唸的就是我……她留了遺書,叫我好好過日子。只是我把日子過成這樣……康府裏沒有一個人真心幫助我,王府裏沒有一個人真心喜歡我,都是畏懼我怕我,就連如今的王爺也讓從前的沛哥哥消失得不見蹤影,我知道……這輩子算是辜負了她。”頓一頓,“她讓我好好孝順外祖母,可我不聽外祖母的話執意在孝期就跑來平州,被所有人看輕背地裏恥笑,外祖母應該還很生氣。側妃爲母守孝閉門不出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曾經多麼不孝,真丟盡了母親和外祖母的臉。母親讓我做的事我都沒有做到,所以她從來都不出現在我夢裏。”

    “我知道自己家境優渥,從小到大一路順遂,有人爲我遮風擋雨。所以到了王府我依舊一如從前,從來都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其實你們最看不起的是我吧,一個爲母好好守孝都做不到的人,想想又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