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鳴宮闕 >192.第192章 盛怒
    陶君蘭頓時一驚——“誰不好了?怎麼不好了?”

    碧蕉怕驚了陶君蘭,不敢再大聲嚷嚷,忙緩和了語氣:“聽說是小公子病重,太醫說情形不好,讓準備……如今王妃叫人按住了那太醫,往死裏打呢!”

    陶君蘭撐着手勉強半坐起來,“這事兒是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碧蕉言道,頓了頓又道:“是古姨娘身邊的大丫頭果子奉了命過來跟我說的。怕給那太醫真打死了,讓我側妃您趕緊過去。”

    既然消息確實,陶君蘭自是不敢再耽誤了,當下忙讓紅螺青棗扶着自己起來穿衣裳。這萬一去晚了,那太醫真給打死了。別說劉氏,就是李鄴也不好交代。御醫是什麼?雖然不是朝廷命官,可是那也是有品級的!即便是王爺皇子,也不能說是隨隨便便就敢打死的!

    況且,人家就是來看病的,難道你孩子病重,人家只是說了真實情況,你就要給人打死?這沒道理不是?

    紅螺看陶君蘭着急得不行,怕忙中出錯,生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便是側頭吩咐碧蕉:“去,將人都叫起來。再讓人點十二盞琉璃燈籠,擡了滑竿來。”這麼和i的天,若是陶君蘭自己走,危險自是不必言說。再說了,陶君蘭身子笨重,等她自己走過去了,也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陶君蘭看着紅螺鎮定的樣子,自己倒是有點兒覺得自己慌了神,連冷靜都失去了。忙定了定神,又讓人捧了水來抹了一把冷水臉,這麼着纔算是徹底冷靜下來了。

    紅螺給陶君蘭穿戴齊整之後,又特地給額上戴了個白狐皮的抹額,身上也加了一個紫貂褙子在外頭,末了還給籠上了大毛的披風。這才扶着陶君蘭出了屋子。也不她謹慎,而是如今夜裏實在是太冷,若真受了寒那可是划不來。

    在紅螺看來,太醫即便是多挨幾板子也不至於就立刻死了。而陶君蘭這般金貴,哪裏是太醫能比的?哪怕就是太醫死了呢?陶君蘭也是不能有半點閃失的。再說了,若真劉氏打死了那個太醫,那倒是好事了——至少對陶君蘭來說是好事兒。犯了這樣的大錯,被貶斥是肯定少不了的。說不定上面一怒之下,直接褫奪了誥封,奪了正妃之位呢?那到時候陶君蘭就有機會了不是?

    紅螺想的這些,陶君蘭自然是沒功夫去想的——她哪裏還能顧得上去盤算怎麼對自己才最有利益?她這會急都急死了。只知道,若真太醫被打死了,李鄴那肯定是要被連累的。夫妻一體,這話就是這麼個意思。固然是劉氏做下的這個事兒,李鄴連知道都不知道,可到時候挨罰捱罵,李鄴一樣得一同受着。

    李鄴若真因此壞了名聲,那以後可還怎麼施展抱負?少不得要背罵名了。

    一路在陶君蘭的催促之下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劉氏的院子。還沒進院子,她就聽見了一聲聲的呼痛聲。

    陶君蘭心中一緊,忙讓停了轎子,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待看清了情形,被按在板凳上打板子的人的確是太醫,忙大喝一聲:“還不給我住手!”

    打人的都是劉氏叫來的人,哪裏會聽陶君蘭的話?只當是耳旁風過罷了,手上根本連個遲疑都沒沒有。

    那太醫的童兒見有人來了,忙歇斯底里的大喊:“快救我師父!快救我師父!”

    此時那童兒早已經是滿面驚惶,怕得不行了。而且他身上衣衫都扯破了好幾處,之前發生過什麼顯然已是一清二楚了。

    陶君蘭又驚又怒,驚的是劉氏如此膽大,怒的是這批人竟拿她當耳旁風。當下氣得連連冷笑,側頭吩咐剛纔已經被找尋過來的周意:“周意,去,將人給我打開,將太醫救下來!”

    她是真氣急了,所以自然語氣也就好不到哪裏去。那麼一冷了臉,以前做二品大員家千金的威嚴倒是又都回來了。這一嗓子雖然聲音不高,可出奇的卻是讓劉氏的人手裏都一個遲疑。

    周意也是知道輕重的,他心裏也憋着火呢,當下好不容易等到了陶君蘭發命,哪裏還能忍得住?直接看了左右一眼,率先就上去了。逮着領頭打板子的那個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嘴裏罵道:“豬油蒙了心了?什麼事兒也敢幹?側妃的吩咐都聽不見?”

    周意是李鄴身邊的左右手,自然在府裏也是有威嚴的。至少在下人跟前,誰敢輕

    慢了他?就是主子們,說句不好聽的也要賠笑臉呢。不然萬一他在李鄴跟前說幾句不好的話,那可怎麼辦?

    劉氏自己的人也清楚,王妃是沒有側妃受寵的,王爺心尖尖的那位,只有陶側妃一人。方纔故意當沒聽見,也是想着王爺不在府裏,正妃畢竟是正妃,哪裏還能被一個側妃壓住了?而且也是看陶君蘭素日脾性好,料定了陶君蘭不敢怎麼樣的。

    可沒想到,如今陶君蘭這麼一發威,竟是比劉氏還嚇人三分。一時之間,倒是都有點兒愣住了。所以被周意這麼一巴掌下來,所有人俱是心生懼意,氣勢上就短了三分。兩下三五除二的,也就被周意帶着人都推開了。

    那童兒年歲也不大,此時被放開,眼淚倒是刷的一下下來了。哭着喊着叫着師傅就撲了過去,結果壓到了他師傅的傷,頓時就又聽見一聲慘叫。

    陶君蘭有些不忍心的轉過頭去,吩咐周意:“快,將太醫背到客房去安置了。再去請大夫來看看。”一面說着,一面又親自上前去,待到那太醫被扶着站起來後,上前笨重的施禮告罪:“今兒是咱們端王府失禮了,讓先生受罪了。我在這裏給先生賠罪了。如今事情還沒處理完,待一會兒,我再來給先生告罪。”

    陶君蘭沒敢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換做是她,只怕心裏都恨死了,哪裏還能原諒?就算太醫自己原諒了,太醫的家裏人那頭呢?

    一想到之後這事情還不知道該怎麼了結,陶君蘭就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她心裏也明白,如今最要緊的,還不是這個事兒。最要緊的,還是端王府嫡長子李鈺的病情。

    那太醫倒是也是個明理的,當下也沒多說什麼,許是疼得說不出話也不一定,反正就這麼讓周意扶着出去了。

    陶君蘭這番作爲自然也有人早進去稟告了劉氏,所以這頭太醫還沒帶走呢,那頭紫玉就出來了,一聲冷喝:“誰敢將這庸醫帶走!陶側妃,您連王妃的命令也不聽了?”

    陶君蘭冷冷的掃了紫玉一眼,最後只說了一句話:“你若真爲你主子想着,就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說完這話,她看都沒再看紫玉一眼,直接就從紫玉身邊走了過去。

    紫玉氣得不輕,見陶君蘭若無其事的淡然和她擦身而過,有那麼一瞬間簡直想直接伸手將陶君蘭推開——若是因此將那礙眼的肚子也給推沒了,倒是大快人心。不過這個念頭也不過是一瞬而逝罷了,紫玉的手指動了動,到底是沒敢。

    陶君蘭此時自然也顧不上什麼避諱那神婆說的話了,一路直接就進了裏屋。

    紫玉雖不敢推陶君蘭,卻也不肯放陶君蘭進去,張開雙臂就直接攔在了裏屋的門前頭:“陶側妃止步!您不能進這個屋!”

    陶君蘭住了腳,也沒強行闖進去,便道:“那就請王妃出來說幾句話吧。”

    紫玉強勢的一口回絕了:“王妃身子不好,怎麼能挪動?還請陶側妃見諒則個,另外天寒地凍的,咱們主院的事情就不勞陶側妃操心了。怎麼着,陶側妃夜闖咱們院子,將那庸醫帶走不說,如今還要替咱們王妃做主了?”

    這一句句的質問,都是誅心之言,但凡陶君蘭若是有半點猶豫或是軟弱,此時大約也就只有躬身道歉退走的地步了。可陶君蘭哪裏又會被一個丫頭給說得退縮了?當下只冷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你既有這般口才,那怎麼就不勸着王妃?王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兒,其中你的罪過就不小!待到王爺回來,我一五一十的稟明瞭此事,到時候少不得要好好替王妃清理清理身邊的人了!你們這般奴才,留着何用?”

    這話其實是陶君蘭一開始就憋在心裏的想法了——事關自己的兒子,劉氏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可以理解。可爲什麼竟沒一個人規勸着,反而如此縱容?一個個的,都是什麼心思?要將端王妃鬧得名聲掃地才肯罷休?她還真不信,劉氏身邊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知道太醫是不能打的。

    所以這會子紫玉還敢攔着,還敢說那麼些話質問她。她自然也就不客氣了。陶君蘭每說一句,紫玉的臉色就白一分。最後竟是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陶君蘭見狀,心中卻是越發的怒氣翻滾——見了這個情況,顯然紫玉也是清楚打了太醫是什麼後果的。可即便如此,紫玉也沒攔着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