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鳴宮闕 >386.第386章 惡名
    楊振寧這話一出,賴大腿一軟,面上露出震怒兇戾之色來:“四爺,我賴家從進了你們楊家的大門,替你們做了多少事?你竟如此不顧念舊情?”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楊振寧反而更加暴怒起來:“你還好意思提起這個?你們一家子雖陪嫁進了府裏,可真正忠於的是誰?你可敢大聲說出來?”

    賴大躲閃着不肯說話了。半晌才又懇求道:“四爺,奴才死不足惜,可是奴才的家人罪不至死啊。四爺慈悲,四爺慈悲!”

    楊振寧看了一眼賴大,又看了一眼周圍林立的端王府下人。

    李鄴做了個手勢,示意人都退下去。

    陶君蘭也是這個意思。於是一時之間就連宮裏那個小太監也是被押了出去,屋裏就剩下了四個人。

    “你若肯說出是誰指使你的,我便是饒了你家人一命。”楊振寧緩緩道,神色認真:“若你不肯說,我便是讓你們一家子都是在地下團聚。”

    賴大自然深知楊振寧從來就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主。曾經也是去戰場上混過的,殺起人來,可不見心慈手軟。

    賴大看了一眼李鄴,同樣深深忌憚——這位王爺雖然一直含笑喝茶,並不多問一句,可是卻總讓人覺得他纔是最可怕的。

    當然,陶君蘭方纔冷酷無情的表現同樣是讓賴大心存寒意。

    很顯然,留在這兒的三個人,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

    賴大最終還是鬆了口,“我若說了,四爺果真能守信?”

    這次出言保證的卻是李鄴:“你放心。”

    賴大猶豫片刻,卻只說了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出來:“沛陽侯府,不過是一條豢養多年的狗罷了。”

    楊振寧立時暴怒,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就要給賴大來一拳。

    然而賴大卻是搶先一步,也不知做了什麼事兒,脣角倏地流下了一行黑血來,腿腳用力抽搐幾下,兀自瞪着眼睛死在了當場。

    楊振寧又驚又怒,陶君蘭冷笑一聲:“好大的手筆。”沒想到賴大居然還是個死士。

    “這等刁奴,合該碎屍萬段!就讓他們一併去地下團聚罷。”楊振寧悻悻的說着狠話

    李鄴卻是搖頭:“你既答應了他,便是饒過他家人一命罷。他也告訴你了不是麼?”

    楊振寧眉頭一皺:“他什麼時候告訴我了?”

    陶君蘭柔聲解釋:“自是告訴我們了。他說沛陽侯府不過是一條豢養多年的狗,意思便是。狗又怎會效忠於狗呢?所以,賴大的主子的確是另有其人的。”至於這個主子是誰,那也不必說明白,大家心中各自有數就是了。

    “賴大敢做這樣的事兒,也不見得就是爲了效忠自己主子。只怕是受了威脅。只是他爲了自己家人告訴我們這番話,自覺就算我們放過給他也無法交差。又怕我們逼着他作證對質,所以纔會自裁。”陶君蘭道出心中的分析,隨後苦笑:“對方給了賴大毒藥,怕也是這個意思。”

    楊振寧沉默半晌,忽看向李鄴:“此事是我們沛陽侯府對不住王爺,振寧在這裏給王爺陪不是了。”

    李鄴微微一笑擺手道:“這話怎麼說的,你們本也是被牽連。更何況,本就是姻親,又如何這般見外?”

    楊振寧笑了笑,只是多少有些勉強。末了又恨恨的看了一眼賴大的屍體。最後嘆了一口氣:“這事兒沛陽侯府一定會查明的。”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實際上誰都清楚明白,這事兒是查不清楚了。賴大都死了,死無對症。雖說還剩下一個小太監,可是那小太監就算受人指使,可也不是關鍵人物,說白了,這事兒追根究底關鍵還在賴大。

    所以,這事兒是查不清楚了。其實就算查清楚了,沒有人證,誰信?說不得反倒是要被倒打一耙。

    李鄴看了一眼急切表態的楊振寧,倒是什麼也沒說。

    一時陶君蘭叫人將賴大擡了下去。而此時宮裏的消息也回來了——一個小太監,李鄴既想處置,那就不必再送回宮裏去了。說白了就是,生死隨意。

    李鄴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和煦一笑。

    陶君蘭也跟着一笑:“既然這般,那就照着之前的意思來罷。這等沒用的奴才,留着也是無用。”既是要狠心算計端王府,想讓李鄴沒命,那也休怪她心狠!

    小太監沒想到陶君蘭一個側妃果真有大的脾性,登時嚇得渾身都軟了。只忙高喊:“我說,我說!”

    陶君

    蘭看了一眼李鄴,抿脣一笑。李鄴同樣也是一笑。

    不過最後小太監招認出來的卻也並不見得有用。小太監說,他倒不是受人指使。只是有人暗地裏提醒了他今日會出事,說不得他就要跟着沒命。

    也就是說,這件事兒根本就查不出來什麼。畢竟,這樣的事兒,怎麼查?一層一層查下去?那是皇宮,不是端王府。

    陶君蘭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小太監。最終還是道:“爲了一己之私,捨棄主子,這樣的奴才終歸還是不能留。”

    心善是一回事,軟弱又是一回事。善心不等於就要軟弱被人欺。那樣的情況下,作爲車伕只顧自己棄車逃生,便是等於在變相的謀害主子。作爲車伕,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獨自逃生的結果是什麼。可即便是知道結果,他依舊還是隻顧自己,着實讓她不能容忍。

    賴大好歹心裏還有家人,可是這個太監,卻是自私自利。

    不過,在杖斃之前,陶君蘭還是問過了李鄴,問他可否要將這些話稟告給皇帝。李鄴卻是搖頭回絕了:“如今還不是時候。況且,這樣的事情本就是無頭公案。咱們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

    陶君蘭明白李鄴的意思——拿不出切實的證據,那便是誣陷。皇帝如今縱然因爲虧欠而偏愛端王府一些,可是卻也不至於昏聵到偏聽偏信的地步。

    而且,其中的勢力平衡,也並不是現在能隨意扯動的。就是皇帝,也要顧慮這個。

    衡國公府掌握太多勢力,暫時不能動。要麼就連根拔起,要麼就是繼續隱忍等待時機,唯獨不能打草驚蛇。

    陶君蘭吩咐紅螺:“傳出消息,就說刁奴辦事不力,又口出狂言悔不知錯,被我當場打死。不必提任何招認的話。府裏也不許人亂說。”

    紅螺微微有些遲疑:“可這般一來,卻是叫人覺得側妃您……”

    “兇悍無情?”陶君蘭嗤笑一聲,毫不在意:“也是時候叫人知道端王府不是什麼好惹的。再說了,兇悍無情又如何?他若不犯在我手裏,我也礙不着他。若是他犯在我手裏,那就只能說他自作孽。”

    爲了李鄴,爲了栓兒明珠,她就是再兇悍一百倍也是無怨無尤。李鄴不能做壞人,那就由她來做。

    橫豎,做個心狠手辣的也沒什麼不好。

    再說了,作爲一個側妃她自是可以軟弱,可是作爲一個母親,她是絕不能軟弱的。更何況,她也不僅僅就只想做一個側妃。爲了之後,她也該再強一些。

    不過李鄴馬車受驚險些再度受傷的事情,到底還是在京裏掀起了不小的風浪。一時之間,做什麼猜測的都有。

    當天夜裏皇帝和太后都派了人過來看李鄴,更是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就是皇后,也讓人送了不少補藥和珍寶。

    第二日,康王莊王武王也是約着一起過來探望李鄴。就是七皇子,也是悄悄的出宮了一趟。

    再加上幾位公主,和一些交好的人家,一時之間端王府裏的客人可謂是絡繹不絕。

    沛陽侯夫人也是過來了一趟,少不得又道歉了一回。畢竟不管怎麼說,都是他們府中管教不力。尤其是如今事情不能公開,更是叫人議論紛紛。

    沛陽侯夫人顯然也是爲這個有些煩躁。悄悄的跟陶君蘭道:“外頭都道是以後我們兩家是要生分了。”

    陶君蘭微微一笑,安撫沛陽侯夫人:“王爺可說過了,咱們是姻親,什麼時候都不會爲了這點小事鬧得生分了。”

    沛陽候夫人頓時一笑:“端王爺是個寬厚明白的。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頓了頓又道:“對了,芯蘭眼看着就要出門子了,你又不得空,我便是叫了信得過的人幫襯了九公主一把。另外,你既是我的義女,芯蘭也是差不離。縱然明面上沒有認我做義母,我還是給她準備了一份嫁妝。”

    說着,沛陽侯夫人便是將一張嫁妝單子遞給了陶君蘭。

    陶君蘭也不推辭,只是道謝。沛陽侯夫人笑容頓時更深,握了她的手道:“既都是一家子的人,咱們又何必見外?”

    陶君蘭笑着稱是。待到得閒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嫁妝單子,倒是止不住笑了:“沛陽侯府可是又破費了。”這份嫁妝雖比不上她當初那一份,可也算是不薄了。也由此可見沛陽侯夫人的誠意。

    陶君蘭私下裏和李鄴分析:“經過這一次,怕是衡國公府和沛陽侯府是要徹底的生分了。”賴大是衡國公府的家生子,到了沛陽侯府不過才幾十年的功夫,只從賴大領的職務來看,便是知道是個不受重視的。顯然,沛陽侯府也是一直防備着衡國公府罷?只是這一回,衡國公府,卻是的確做得太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