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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4章朱由檢的無奈

    崇禎四年四月二十三,一支龐大的船隊出現在杭州東部碼頭附近,兩百多艘戰船一字排開,氣勢恢宏。一時間杭州城內的官老爺們嚇得面色如土,一個個慌了神。等杜福山帶人趕到後,就看到碼頭上聚攏了無數百姓,一個個正看熱鬧呢。

    分開人羣,就看到幾艘戰船已經靠了岸,當先一名中年壯漢笑哈哈的打了個招呼,“嘿,杜大人,徐某現在可是大明皇家水師指揮使,以後咱們同朝爲官,還請照顧則個。”

    杜福山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心中將徐文海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表面上,他還是忍着暴怒,草草的拱了拱手,“徐島主,這話可不能亂說,可由朝廷公文?”

    徐文海摸了摸下巴,皺起了眉頭,這時梅森很恰當的捧着一個盒子走了上來,“杜大人,你說的是這玩意吧?”

    盒子打開,不僅有聖旨,還有公文,甚至連官方大印都有了。杜福山嘴角抽搐,心裏憋屈得很,他朝着徐文海周遭看去,卻依舊沒找到那個人。徐文海心中明瞭,於是乎煞有介事的問道:“杜大人,你在找誰?可是在找我家賢婿?”

    “你家賢婿?”杜福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徐文海笑眯眯的解釋道,“就是三省總督鐵墨啊,眼下鐵督師已經跟我家美菱大婚,他啊,現在應該帶着媳婦去海寧縣了。”

    “啊?”杜福山身形一晃,差點蹲地上,好在身後翁同明等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扶住了。

    杜福山滿臉苦笑,他心中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完了。南直隸以及浙江官場共同設的局,徹底讓鐵墨給解開了,他不僅解開了,還在浙江官場心頭狠狠地戳了一刀。徐文海和鐵墨成了一家人,現在這個大海盜還以皇家水師的身份來到杭州碼頭,這是來耀武揚威的,這是來搶碼頭的。

    果不其然,徐文海讓人將一封公文遞到了杜福山手中,公文是崇禎皇帝親筆所寫。大意是以後杭州碼頭以及溫州碼頭歸皇家水師所有,令東灣船廠歸屬皇家水師。杜福山對此事一無所知,可見這份公文沒有經內閣審覈。也就是說,按照規矩,這份公文是不合程序的。

    不合程序,那又如何?杜福山可以說未經內閣審覈,不予承認,可是鐵墨也可以說陛下的話就是聖旨,陛下的話就得執行。到時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終拼的還不是誰的拳頭硬?

    拼拳頭?杜福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真要幹架,估計都指揮司兵馬能讓鐵墨的人打出屎尿來。

    杜福山欲哭無淚,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自己還想着跟鐵墨交涉一番的,怎麼着也得讓那傢伙讓讓步纔行,可那小子油滑的很,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徐文海在杭州碼頭靠岸後,沒過多久,一直駐紮在錢塘鎮按兵不動的曹文詔也率兵趕到了杭州城東,與白軒匯合之後,浩浩蕩蕩的殺向東灣船廠。鐵墨是沒有親自到杭州,可是杭州城卻因爲他風雲突變。到這個時候,杜福山等人如果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那這些年的官場生涯就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從始至終鐵墨就沒想過揪着鹽場不放,所謂的插手鹽務不過是煙霧彈罷了。染指海貿,甚至獨霸海上通道,纔是他真正的目的。與之相比,海寧縣兩座鹽場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緊要的是怎麼保住海貿上的利益。鐵墨很快就會來杭州的,又是招安徐文海,又是皇家水師,弄這麼多事情,絕對不是鬧着玩的,鐵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才更加致命。

    此時,杜福山充滿了後悔,他現在已經不再想着如何將鐵墨趕出去了,而是想着該怎麼保住一部分利益。海貿潛藏的利益,到底有多大,北直隸的人根本想象不到。鄭芝龍靠着海上航道,貿易往來,輕輕鬆鬆養着十幾萬水師,其海貿暴利可以想象。海貿方面,鄭芝龍只是吃了一半,而另一半則被江南官商吞進了肚子裏。

    看鐵墨這架勢,這是要跟鄭芝龍分庭抗禮啊,甚至是想壓鄭芝龍一頭。布政司衙門,如今這處浙江乃至整個江南權勢最大的衙門,現在蒙着一層陰霾,哪怕在衙門裏行走的普通吏員都沒了笑容。只要是個人,就能感覺到那幾位大人心情很差勁。這事想想就能明白,徐文海和曹文詔的兵馬佔據了碼頭,封鎖貿易船隻,而浙江都指揮使白軒還跟那些人穿一條褲子。如今這浙江的形勢急轉直下,搞不好浙江的天就要變個顏色了,幾位大人的心情能好就見鬼了。

    大堂內,杜福山、翁同明、文來順等人全到了,便是一向不參與議事的杭州知府謝智也來了,倒是都指揮使白軒到現在還沒回杭州城。謝智一身大紅官袍,坐在末席,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甚是扎眼。放在平時,早就三言兩語把謝智擠兌走了,可是現在,杜福山等人還真不敢這麼做。

    如今人家謝智算是翻身了,鐵墨這麼一整,擺明了就是要插手浙江海貿了,以後駐軍杭州東面,謝智這個狗腿子也就水漲船高了。這次是刻意將謝智喊來的,有些事情還得經謝智的口,跟鐵墨聯繫上纔行。杜福山想的很明白,現在也顧不上南直隸方面的意思了,更顧不上北直隸的心思,得先保住浙江的利益纔行。再這樣跟鐵墨針鋒相對死磕下去,倒黴的一定是浙江官商士紳。

    鐵墨是個外來戶,這是他的缺點,但同樣也是他的優點。鬥來鬥去,要真弄的一塌糊塗,鐵墨甩甩袖子就能回晉北,可是浙江這邊的人不行啊,還得自己擦屁股。不是杜福山不想跟鐵墨斗,而是下邊的商人士紳們的心態已經有所變化了。

    商人士紳關心的不是上邊的朝堂之爭,他們真正關心的只有自身利益。海貿,可是牽扯到許多人的身家性命,現在海上已經不是鄭芝龍的一言堂了,還跟着鐵墨死磕,這不是往死路上走麼?

    沒有誰是傻子,商人的心態有了變化,那麼杜福山等人也不能強撐着。下邊的人要都倒戈了,光撐着官架子有什麼用?浙江官場之所以被人眼紅,被南北直隸看重,還不是因爲每年貢獻的好處讓人眼花繚亂。因爲這些好處,南北直隸清流百官纔將浙江當成命根子。但現在問題是命根子自己出了點問題,這該怎麼辦?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杜福山也有些佩服鐵墨了。鐵墨到浙江之後,真正動的人就一個,那就是都指揮使白軒,至於謝智,那是自己倒過去的。一個白軒而已,一開始三司衙門都沒當回事兒,可現在回頭看看,鐵墨這一招棋走的太厲害了。白軒可是浙江都指揮使,不管他現在手裏的實際權力有多少,只要是調兵遣將想要有所動作,那就得有都指揮司方面的命令纔行,否則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