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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1章咆哮

    說着話,鐵墨越過桌案,順着臺階一步步走下來,他走得很慢,可是聲音卻變得越來越高,人也變得激動起來,猶如雄獅咆哮,“你只知道這些,可是你知道我鐵某人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又知道鐵某人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你清高,你孫大人捱過餓麼?知道朝不保夕,每天爲了一頓飯發愁是什麼感覺麼?”

    “暗莊堡那麼多人,每天都在捱餓,那些軍戶們會活活餓死。敢問孫大人,那個時候朝廷在那裏?你在哪裏?鐵某人有私心,爲什麼不能有私心?我晉北子弟來這裏,是替朝廷剿匪的,可至今朝廷沒給一分軍餉一粒糧食。你可以不在乎他們,可是我不行,我鐵墨帶他們出來就要帶他們回去。”

    “我是有私心,我就是不想有太多的傷亡,鐵某麾下的子弟們死在戰場上,撫卹誰來給?你孫大人給麼?他們死了,家主父母妻兒誰來奉養,你孫大人奉養麼?”

    “私心?孫傳庭,今日鐵某人不妨告訴你,我就是有私心,兄弟們跟着我,我就要對他們負責。如果這私心有錯,那我鐵某人寧願大錯特錯,如果這是惡,那我願意當這天下最大的惡人。沒別的,老子就是不想捱餓了,讓兄弟們喫上飯,過上好日子。”

    “你孫大人看不上,那老子也告訴你,老子還看不上你呢?你清高,可是麾下兒郎死傷慘重,撫卹在哪裏?那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不是功勞簿上的筆墨。你不服?那就他娘滴滾蛋.....”

    最後一句話,鐵墨幾乎是吼出來的。那滿嘴的髒話,那一口一個老子,簡直將督師的形象毀的一個徹底。孫傳庭站在中央,被罵的一愣一愣的,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

    其他人,也呆住了,因爲鐵墨這番話太過震撼了,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大逆不道了。旁人或許嗤之以鼻,可至少周定山、耿仲明以及那些千千萬萬的晉北子弟心頭是火熱的,跟着這樣的主公,雖死無憾。孫傳庭也好,朝廷也罷,誰敢動晉北的利益,那就讓他滾蛋。

    鐵墨當着孫傳庭的面吼出這番話,也是怒急導致,是壓抑了許久後的爆發。一直以來,孫傳庭也好,袁崇煥也罷,哪怕陳奇瑜那些人,骨子裏都有些瞧不起他鐵某人的,哪怕他已經身爲三省總督,依舊沒有改變。尤其是袁崇煥和孫傳庭,一直瞧他鐵某人不順眼,還不是因爲做事風格大相徑庭?

    孫傳庭總是以及國家社稷爲先,講究精忠體國,無怨無悔。可是鐵墨做不到,也永遠不會這麼做。在鐵墨看來,孫傳庭這些人就是高高在上,站在雲端上的人,他們眼裏只有家國天下,看得是萬里山河。可鐵墨不行,在暗莊堡的每一天,想的不是這些,而是怎麼活下去。他就是個俗人,一個地地道道的俗人,無論身份如何改變,想的永遠是自己以及身邊的人。什麼天下社稷,對不起,做不到。爲了天下社稷,累的自己人徒增傷亡甚至沒有飯喫?

    若是雲府垮了,他鐵某人命喪黃泉或者實力不濟,會有人替自己照顧海蘭珠、趙錦榮那些人麼?朝廷會麼?孫傳庭會麼?肯定不會的,到時候有的是人伸手撈一把,恨不得多分點好處。不計個人得失,鐵墨是做不到的,孫傳庭願意當聖人,何必強求他人也當聖人?要說操守,袁崇煥最沒有操守了,以前跟着朱由檢,爲了活命轉頭跟着內閣走,孫傳庭怎麼不說袁崇煥呢?合着他鐵某人好欺負?

    說那麼多話,鐵墨也挺累的,氣喘吁吁的瞪着眼。孫傳庭有些懵,不過他很快收斂心神,寒着臉指着鐵墨怒道:“鐵督師,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堂堂三省督師,入市井潑皮,如此不顧形象,知朝廷臉面於何處?”

    “孫大人,鐵某人就是個破爛軍戶出身,打小沒受過什麼家教,粗野慣了,你要是不習慣,以後免開尊口。總之,鐵某怎麼做事,輪不到你孫大人指指點點。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許家寨一戰,你若不服,儘可以上書朝廷,在此之前,少陰陽怪氣的。”

    鐵墨也着實是挺看重孫傳庭的,若非如此,懶得跟對方說這麼多話。一直想跟孫傳庭交好的,可此人眼高於頂,觀念有別,關係沒處好不說,還經常鬧得不愉快,可不代表鐵墨要一直忍着孫傳庭,“呼,孫大人,你爲什麼不到下邊走走,問問那些黎民百姓想要的是什麼?而不是站在高處,想着別人要什麼......”

    說罷,鐵墨轉頭瞥了袁崇煥一眼,剛纔那番話雖然是在駁斥孫傳庭,但同樣也是對袁崇煥說的,不過看樣子,袁崇煥未必會聽到心裏去。反倒是孫傳庭愣了愣神,沒有再繼續對峙下去。洪承疇適時地走上來勸說一番,將孫傳庭送到了位子上。宴席還在繼續,不過經過之前那麼一鬧,宴席氣氛有些尷尬,草草的就結束了。

    慶功宴上一場鬧劇自然成了衆人談論的話題,不顧鐵墨可沒心思追究這點事。回到住處,周定山和王左掛就跟了過來,此時鐵墨還面臨着一個非常頭疼的事情。

    王左掛將一份公文放到了桌子上,不過鐵墨沒心思看,只是沉着眉頭示意二人直接說。王左掛猶豫了一下,斟酌一番方纔說道:“督師,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秦總兵所說之事不假,屬下派人細細調查過許家寨,據許家寨存活下來的人描述,屠戮許家寨的便是官兵。屬下着人暗地裏查了查各部兵馬,此事應該是孔有德做的。孔有德本身屬後方兵馬,沒有多少機會參與大戰,但他報上來的功勞明顯有些不對。着人互相比對,其中有些首級屬於許家寨村民。”

    鐵墨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一直以來,宣化府那邊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大家暗地裏喫拿卡要撈點好處,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是敢殺良冒功,絕對是有殺過沒放過。鐵墨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了,可做這件事情的是孔有德,不得不慎重考慮。換做是自己的老部下,早就拉出去砍掉了。

    周定山爲人正派,最是看不過這種行爲,他寒着臉嚴厲的說道:“督師,此事絕對不能姑息,若不嚴懲,軍法何在?秦總兵那些人可都知道這些事,不處理的話,他們會怎麼看咱們?而且,朝廷許多人可都盯着督師你呢。”

    鐵墨並沒有急着回話,周定山還想再說什麼,王左掛趕緊搖搖頭,示意他先住嘴。似乎明白鐵墨在擔心什麼,王左掛輕聲道:“督師,此事必須處理,不過屬下覺得不如將此事交給耿仲明來辦,如此一來,再合適不過了。”

    聽王左掛一眼,鐵墨稍一尋思,便點頭答應下來。事實上他不是不想嚴懲孔有德,只是孔有德出身遼東,貿然嚴懲孔有德,恐怕會讓耿仲明、尚可喜、李九成等人多想。如果把此事交給耿仲明來辦,那就好多了,無論結果如何,李九成那些人也不會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