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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6章夜襲夜襲

    劉文秀很心疼,這番攻擊,他麾下的兵馬損失最嚴重,因爲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官兵的反擊點,當時撤退不及時,被官兵砍得傷亡慘重。打到這個份上,張存孟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下令撤退了,十幾名頭領也灰頭土臉的,這一天戰鬥下來,誰都沒討到好。可事實上,還是官兵贏了,人家官兵只要撐得住就行,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勝利,等到宜川城那邊有了結果,大軍馳援延水河,那延安府義軍只能認栽了。

    對流寇來說,拿不下官兵,就是失敗。當然,鐵墨這邊也不好受,面對流寇瘋狂的進攻,一日之間再次折損超過六千人,人數已經急劇縮減,這點兵馬,再想重組八卦陣,那是癡心妄想。

    幾天下來,惡戰連連,可謂是兩敗俱傷,延水河附近,絕對算得上鮮血染大地,屍骨遍平原了。傍晚時分,雙方休戰,好多士兵回到大營,倒在地上就不想起來了,真的太累了,每個人都繃緊神經,一旦鬆懈下來,疲累感充滿全身。

    鐵墨同樣筋疲力盡,躺在榻上打盹,可又不敢真正睡着,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小心。

    在鐵墨的心裏有種莫名的擔憂,雖然安排了一些後手,可要是扛不住,那所謂的後手也就沒什麼意義了。躺在榻上思來想去,那種疲累感漸漸襲來,哪怕鐵墨意志堅強,此時也忍不住混混沌沌的。海蘭珠看到鐵墨草草睡下,便將薄被蓋在身上。今夜月色全無,暖風中帶着絲絲涼意,漆黑如墨的夜色下,誰也不知道籠罩着什麼,或許明天要陰雨綿綿了吧?

    或許是因爲天色太暗的原因吧,疲累一天的晉北軍無法避免的放鬆了戒備。一天惡戰,那種高強度的廝殺下來,每個人都累的渾身乏力,放鬆下來後,精力就再難集中。在遠處,流寇士兵同樣是叫苦連天,真要說起來,他們可比晉北軍還慘,傷亡慘重不說,輜重不足,缺醫少藥,好多受傷的將士都無法得到治療。在農民軍大營裏,有一塊專門的營地是傷員居住的地方,此時夜幕之下,傷兵大營裏哀嚎連連,周圍的人聽着那些慘痛的聲音,心中忍不住發慌。缺醫少藥,又沒有足夠的醫者,張存孟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義軍之中,並沒有專門的隨軍郎中,這一點遠遠不如晉北軍。傷兵滿營,戰事不利,張存孟愁的頭髮都快白了,他清楚地知道,此時可來不得半點馬虎,戰況對義軍也越來越不利,沒能迅速打垮官兵,傷兵越來越多,軍中士氣勢必會越來越低落,現在能撐着,就是因爲還有勝利的希望,一旦這點希望也被打破,那義軍兒郎就會想決堤的洪水,攔也攔不住。

    身心俱疲,可是張存孟根本不敢閉上眼睛,他要將所有的精力拿出來,努力想出一點制衡的辦法,他很怕閉上眼睛,就會沉睡過去。面對如今的戰況,他是沒有資格睡覺的,“來人,將馬羅找來,另外,傷兵那邊做下準備,重傷無法醫治的,就免了他們的痛苦吧。”

    親兵面露愕然之色,最終什麼都沒說,其實早該想到這些的。以現在的情況,是養不起那麼多傷兵的,尤其是重傷員,無法醫救,他們只能痛苦的撐着,送他們上路,也是一種解脫吧。不久之後,傷兵大營那裏哀嚎聲小了許多,只是濃重的血腥氣卻充斥着整個天地,陰暗的穹隆被怨氣衝擊着。

    活着的人,只是兔死狐悲,略微感嘆下罷了,往常時候,這種清理重傷員的情況也經常見到。

    馬羅處理完傷兵問題,整個人心情變得沉重了許多,哪怕知道這樣做純屬無奈,但終究熬不過良心這一關。不過馬羅作爲張存孟麾下最忠誠的狼犬,他是絕對不會質疑張存孟的,回到帥帳之中,看到張存孟依舊坐在案子前,單手撐着下巴,“張大哥,你還有什麼吩咐?”

    “馬羅,有一個任務,或許去了就回不來了,你敢去做麼?”張存孟腦海中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冒出來,就再也止不住。他也知道這個念頭有多麼瘋狂,可是人生中,有些事情就必須去搏一搏。

    馬羅爲之一愣,不過他很快便站直了身子,面露決然之色,“張大哥,無論什麼任務,屬下都會盡力完成。無論多麼艱難,無論生死,屬下絕無怨言。”

    張存孟定定的看着馬羅,目光裏終有不捨,長期的鏖戰,張存孟不修邊幅,鬍子拉碴,早沒有了往日儒雅,咧嘴淡淡的笑了笑,卻顯得異常真誠。他從來沒有瞞過馬羅,面對馬羅,也不需要任何謊言,這是他手下最忠誠的兄弟,“馬羅,這一戰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連我也沒有太大的信心。我無法給你保證什麼,只能說,如果最終我們贏了,你的家人會得到很好的照顧,若是我們敗了,我們全都會一無所有。”

    “張大哥不要說了,小弟全都明白”馬羅看似粗獷,實則心細如髮,很多事情雖然不說,但非常明白。他和張存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義軍能立足陝西基礎之上的,若失敗了,什麼都沒了。所以,那些千千萬萬的普通義軍兄弟可以投降,但是他和張存孟不能,“不管什麼任務,張大哥直接吩咐便是。”

    “很好,馬羅,我給你三千兵馬,你的任務是趁着夜色偷襲官兵的營地”張存孟的話說出口,馬羅就忍不住動容,怪不得張大哥面色這般凝重,竟然是夜襲官兵的大營。

    所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連番惡戰後,真正可以動用的兵馬並不多,大家身心俱疲的,這個時候夜襲,風險有多大,用屁股想都能想出來。而且最要命的是,不管結果如何,這些夜襲官兵大營的兄弟肯定無法活着回來,官兵的騎兵可不是喫素的,這簡直就是個有去無回的夜襲任務。

    馬羅並沒有猶豫,幾乎瞬間便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小弟這就去調集人手,張大哥但請放心,小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馬羅轉身想要離開,張存孟猛地起身,三兩步走到馬羅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在心裏發誓,無論結果如何,馬羅的家人一定會受到很好的照顧,這是他對馬羅的回報。見張存孟如此,馬羅眼中慢慢蒙上一層水霧。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茫茫安塞平原,漆黑如墨,疲累不堪的士兵們早已經休息,就連那些外放的暗哨也忍不住放鬆戒備。馬羅英勇善戰,威望十足,哪怕境況艱難的時候,依舊能拉起三千多人的死士。子時剛過,馬羅領着人從蘇茲達爾河南部分支末端向東而去,他清楚地知道沿途肯定有着不少暗哨探子,所以儘可能的加快行軍速度。

    白雲飛蜷縮在一處土坑裏打着盹兒,白天的時候打了那麼久惡仗,現在又被派出來當暗哨,想想都覺得憋屈。他認爲李將軍的安排很有問題,這個時候流寇士兵還敢夜襲,那不是找死麼?至少在白雲飛看來,世上還沒有傻乎乎自尋死路的人。迷迷糊糊中,耳中聽到一點響動,常年的警惕性,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機靈,朝着聲音方向看去,模模糊糊的人影不斷晃動,白雲飛嚇得魂都快沒了,雖然看不清楚,可是傻子也知道這些人是幹嘛的,在西邊除了流寇,還有第二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