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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9章夕陽沉落

    明明不足兩千人,卻讓近五千名賊兵膽顫,這就是強橫無匹的存在,哪怕面對劣勢局面,鐵浮屠過往的榮耀,也不容許他們露出半點膽怯。長槍在手,視死如歸,重甲在身,勇往直前,這就是鐵浮屠的精神,哪怕前方萬丈深淵,也要衝下去,因爲只有視死如歸的衝鋒,才能將鐵浮屠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每一個鐵浮屠,都是鐵甲包裹的野獸,嗜血的光芒掃過去,有些人已經頭皮發麻。

    一將在前,萬馬奔騰,奧爾格的目標顯而易見,直取王德勞所在的地方,這一刻,王德勞手心狂冒冷汗。瘋子,都是一羣瘋子,這種情況下,竟然不退反進,“殺了他們,無生老母照耀下的信徒們,榮耀與我們同在,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殺....”

    “吼”在王德勞的世界裏,後撤是可恥的,尤其是現在,如果沒有了仗劍而出的勇氣,那麼還如何繼續戰下去。

    王德勞身先士卒,身後的賊兵們終於鼓足了勇氣,他們要與鐵浮屠一決雌雄。兩股鋼鐵洪流,殘暴的撞擊在一起,這是上古世紀的鐵甲對決,充滿了暴力與鮮血,很美,同樣很淒涼。轟隆隆,夾雜着無數戰馬的悲鳴聲,賊兵有着騎士應有的高傲,但面對重甲在身的鐵浮屠,依舊被衝散切割。

    馬蹄北去,狂花飛落,沒有人間的精靈,只有一羣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自由的天地間,心無殘陽,野火依舊肆虐的燃燒。高宏是一名經驗老道的鐵浮屠,自崇禎二年,他由一名普通的雲府騎兵調入鐵浮屠,從此開始了自己的重騎生涯。鐵浮屠與雲府騎兵,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騎兵,雲府騎兵講究的是進退有度,密切配合,講究的是靈活多變,充滿了戰術味道。

    而鐵浮屠,更加的簡單,但同樣也最艱難,鐵浮屠需要勇,只需要一個字。鐵浮屠重甲的存在,就註定他們是一羣需要向前突擊的兵種,唯有向前,也只能向前,哪怕是死。所以,鐵浮屠需要勇,必須要勇。這一刻,高宏腦海中浮現出奧爾格將軍手持鐵槍,弓着身子衝鋒的樣子,對,向前,向前,再向前。

    砰,重騎槍刺倒一個,緊接着是下一個,終於鐵甲遭到重擊,天地旋轉,頭重腳輕。衆人只有一個念頭,衝,一直衝下去,他是鐵浮屠,一名勇敢的鐵浮屠,生中有死,死地求生。轟,戰馬倒下,發出低沉的悲鳴聲,鐵槍再次向前遞出,這一次刺到了空中,眼前一片血水,模糊了視線,兩名賊兵跳下戰馬,鐵槍對着高宏身上重甲縫隙刺下去。脖頸後涼涼的,或許被刺穿了,可是感覺不到疼痛,看着兄弟們的身影遠去,他終於閉上了眼睛。

    姚烈殺紅了眼睛,看着同伴一個個倒下,他的理智被憤怒淹沒,從馬上跳起來,抱着一名鐵浮屠摔落馬下,闊劍丟了,雙手按住鐵盔,用力摳對方的眼睛,那名鐵浮屠士兵雖然笨重,但同樣不願意坐以待斃,抽出腿上綁縛的匕首,照着姚烈的腹部猛戳。一下又一下,姚烈的肚子已經被戳爛,腸子內臟嘩嘩往外流,但是姚烈依舊死死地按住鐵浮屠的頭,嘴巴咬住對方的脖子,直到咬斷喉嚨。姚烈終於沒了力氣,一名鐵浮屠,一名彌勒教瘋狂的信徒,他們抱在一起,再也沒能分開。

    戰爭永遠是這麼的慘烈,那些叫嚷渴望沙場的,不是瘋子,就是蠢貨,任何經歷過戰爭的人,渴望的永遠是和平。

    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死,誰都想好好的活着,找到心愛的女人,生幾個孩子,喫飽穿暖,過上好日子。可爲了守護這些美好的生活,有些人會變成最瘋狂的野獸。鐵浮屠留下兩百多具屍體,終究還是衝了過去,王德勞的胳膊被劃開一道口子,但是他根本沒有發覺,死死地盯着鐵浮屠的背影。

    這支鐵浮屠太可怕了,配上雲府騎兵,就是無敵的存在,他們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強了,一千多人而已,愣是硬生生衝出一條路來,可是就此放過這些鐵浮屠,怎麼可能,嘴角上翹,冷冷的笑了起來,“跟上他們,這些重騎兵耐力有限,等他們跑不動的時候,撲上去宰了他們,今夜的楚河,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我們要勝利,無生老母保佑我們!”

    “追”在王德勞的召喚下,賊兵收攏心情,開始朝着鐵浮屠追去。如果一切如常,沒有變化,鐵浮屠將士賊兵嘴裏的肥肉,哪怕一波衝鋒下,賊兵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代價,可是沒有人害怕。

    鐵浮屠是很厲害,但他們的長處是短距離突襲,短時間內的猛衝,他們的耐力是不夠的,就算人扛得住,戰馬也扛不住。奧爾格反而變得很平靜,事到如今,他只需要做自己該做的,到底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意了。奧爾格相信商州城的人,也必須相信王左掛,他們一定發現了賊兵的蹤跡,肯定會發兵馳援。如果不相信王左掛,奧爾格也不知道該逃往何處,如果沒有援兵,無論往哪裏跑,都是死路一條,重騎兵是永遠跑不過輕騎兵的,真的正面廝殺,除了開始衝出重圍的時候,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身後的賊兵緊緊地跟着,一直維持着固定距離,他們打着什麼主意,奧爾格一清二楚,但這個時候,奧爾格什麼辦法都沒有,他不會讓人去殿後,一共就這麼點人,還分兵殿後,那不是把肉往狼嘴裏喂麼?奧爾格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逃命不回頭的一天。

    漸漸地,月沉西天,子時將過,夜風冰涼,騎兵的速度又快,再加上身上厚重的盔甲,汗水遇上涼風,就像刀子鑽進皮膚裏。每一個鐵浮屠士兵都感到了疲累,胯下戰馬速度也越來越慢,這樣跑下去,就算賊兵不追上來,恐怕也要累夠嗆。

    一名鐵浮屠士兵突然停了下來,奧爾格心急如焚,湊近了用槍托砸了下,槍托碰上盔甲,發出刺耳的哐當聲,“你要做什麼,爲什麼不跑了,身後就是數千賊兵,你是要找死麼?”

    “奧爾格將軍,不能繼續跑了,賊兵偷襲楚河,商州城很難發現,怎麼可能派援兵來。我們在這樣跑下去,不用賊兵動手,我們自己先趴下了,將軍,拼命吧,再不拼命就沒有機會了,兄弟們跟着你南征北戰,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就下令吧”這名鐵浮屠士兵說着話,眼中已經透出淚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鐵浮屠何等強大,在北方草原上,面對數倍敵軍,都能打的對方不敢向前,可是今天,曾經一起衝殺的兄弟,竟然死在對方的偷襲下,不能報仇,還要倉皇逃命,心裏的鬱悶,能把胸口憋炸。奧爾格又何嘗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他必須爲這些士兵的生命負責,一定會有援兵的,所以,不能這樣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