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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3章都有點難處

    耿仲明打個手勢,一個會烏思藏話的士兵打馬向前,他手裏拿着個大喇叭,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這小子看上去眉飛色舞的,就像剛娶了媳婦一般。這士兵叫曹歲,現任耿仲明的親兵,早年間跟烏思藏人接觸的多了,所以會說一串流利的烏思藏話。

    曹歲這個人,用耿仲明的評價,就是嘴碎,平時吹牛絕對有一套,本來吧吹牛皮不算啥光彩的事情,但咱們鐵督師卻格外看重專門吹牛皮的曹歲。至於曹歲爲何紅光滿面,那是因爲鐵督師給了一份保證,只要曹歲能把烏思藏人罵出城,就給他打賞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曹歲如何不高興,舉着大喇叭就朝城頭喊了起來,“城裏的人都聽好了,瞧你們一個個都是什麼德性,不是總吹你們烏思藏人多麼英勇善戰麼,怎麼現在成縮頭烏龜了?還有你們那個城主,叫什麼傻了吧唧的,還愛民如子呢,我晉北軍席捲安多城北部十幾個部落,愣是連個人毛都沒看見,就這樣還愛民如子呢?喂喂喂,那個傻了吧唧,趕緊的,既然不能保護子民,就趕緊退位讓賢,瞧瞧老子咋樣,十歲捉魚,二十歲扛刀,這兩年改行了,專門收格桑花,當個城主沒問題吧?”

    要不怎麼說曹歲嘴賤呢,這一番話說的,能把烏思藏人氣的七竅生煙,罵塞勒班叫什麼傻了吧唧也就算了,竟然說自己是收格桑花的。格桑花那可是烏思藏聖物,神聖不可侵犯的,於是乎,一個個烏思藏士兵忘記驚恐,對着城下破口大罵起來,甚至有的人已經忍不住張弓搭箭射起來,可惜了,曹歲離着老遠呢,弓箭飛過來,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擺明了沒把這當回事。

    安多城的士兵和百姓怒了,作爲城主的塞勒班更是怒火沖天,被自己人堵住門口也就罷了,竟然還被漢人罵。塞勒班這個人是能忍,堪稱忍者神龜也不爲過,但是呢他也有個毛病,就是愛護百姓,換句話就是太看重名聲了。被人說的不顧子民死活,這如何能承受得起?

    沉寂片刻後,城主府內響起一聲飽響,塞勒班一拍桌子,大踏步來到門口,朝着那些圍在門前的將校們怒道,“打打打,這就打,都別他孃的在這裏窩着了,點齊人馬,隨老子出城會會漢人。”

    塞勒班終於忍不住了,這麼一直被人戳脊梁骨說壞話,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一聲令下,城內的烏思藏士兵快速行動起來,不過塞勒班沒有調阿杜瑪的兵,塞勒班不是傻子,小王子宗贊與卓瑪一讚之間的問題他再清楚不過,讓阿杜瑪隨軍出征,要是出點事怎麼辦,所以啊還是讓他老老實實的待在城裏的好。

    塞勒班就領着四千人出了城,這次出城塞勒班沒指望真的能打敗晉北軍,不過是想用實際行動,堵住那悠悠衆口罷了。打一場,要是打不過呢,就撤回去,這樣百姓們就不會說什麼了吧。而且四千人還有個好處,就是損失也損失不到哪裏去。

    塞勒班出城,着實讓周定山吃了一驚,對峙了這麼久塞勒班都沒反應,沒想到讓曹歲那張破嘴給罵出來了。周定山斜着眼睛瞟耿仲明,看得耿仲明渾身不自在,“定山,這般看着耿某人作甚,曹歲這張破嘴又不是我教的?”

    耿仲明臉上不喜不怒的,有曹歲這樣的親兵,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安多城外,雙方擺好陣勢,塞勒班一點廢話都沒說,大手一揮,幾千烏思藏士兵就壓了上去,此時烏思藏人同仇敵愾,士氣高漲,打起來就是打不退晉北軍,也能在這些漢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按照正常情況,如此距離,一般都要弓箭阻敵,然後盾牌向前建立防禦帶的,可這次沒有,耿仲明指揮着刀手們頂在前邊,這可真有點短兵相接的意思了,烏思藏人被壓了這麼久,一出城,真有點下山猛虎的味道,雙方一碰面,晉北軍士兵就感受到了一種強大的壓力,短短時間內,晉北軍竟然被壓制的無法向前。

    耿仲明站在高處看着戰場上的形勢,漸漸地,嘴角露出了督師笑容,烏思藏人這麼想報仇,好事啊。不過眼下還得暫避鋒芒纔對,如此,也能給烏思藏人足夠的信心。僅僅過了一刻鐘時間,格桑山上響起了金鑼聲,正與烏思藏人惡戰的晉北軍潮水般退去。

    塞勒班有點莫名其妙的坐在馬背上,他沒想到會贏得這麼輕鬆,更沒想到晉北軍會如此狼狽逃竄。許多烏思藏士兵都看傻了眼,那些漢人跑起路來比兔子還快,不是說晉北軍英勇善戰,戰無不勝的麼?怎麼這會兒敗起來跟兔子一樣?

    哼哼,名傳天下的晉北軍也不過爾爾嗎,有什麼可怕的?許多烏思藏士兵生氣了驕縱之心,他們不再將晉北軍放在眼中,與之相反,塞勒班卻呆呆的坐在馬背上,那神情糾結在一起,簡直比打了打敗仗還難看。怎麼會這樣?漢人到底在醞釀着什麼陰謀詭計?

    不管塞勒班心中有多少疑惑,有一點是無法更改的,那就是晉北軍真的撤出了格桑山,烏思藏大軍也贏回了那些擺在格桑山上的人頭觀。再回安多城,塞勒班所部兵馬收到了熱烈的歡迎,許多城中百姓不再責怪塞勒班之前爲什麼不派兵出城。

    勇士們的人頭被接回了安多城,爲了安放這些人頭,安多城內的小峯寺舉行了盛大的祭祀儀式。沒有辦法,在烏思藏文化中,沒有人頭的死亡,魂魄是要受到天神責備的,只有做一場法事,才能免去亡魂的痛苦。

    夕陽外,格桑山上滿是頹敗的格桑花,那裏有着盛開後的絕響,狂風吹拂着紅色雲彩。在城內,風鈴聲不絕於耳,嘛呢輪不斷旋轉,充斥着獨有的梵音。

    祈禱,管用麼?如果祈禱可以拯救亡魂,那麼刀槍又有何用?安多城的百姓在尋找心靈上的慰藉,作爲城主的塞勒班卻躲在屋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桌案。晉北軍敗了,可敗得太有秩序了,兵敗,往往是亂哄哄的,一點次序都沒有,人心不齊,前後不一致,所以兵敗,自相踐踏者多如牛毛。

    可之前晉北軍兵敗呢?那簡直是進退有度,整齊劃一,該怎麼說呢,那就是打得有模有樣,也跑的有模有樣。打仗怕的是什麼?就怕敵人進退自如,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這樣就意味着自己一直都被別人掉着鼻子走呢。

    塞勒班不會將這些話對將校們說,因爲那些人聽不下去的。如今安多城內的矛頭可不好啊,許多人已經開始小覷晉北軍了,覺得他們能拿下納木錯,也是得了偷襲的好處,真要是正面交鋒,烏思藏勇士真不怕晉北軍。如今有這種想法的可不是一個兩個,現在塞勒班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給烏思藏勇士們降降溫,也好過他們頭腦一發熱,跑到城外被晉北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