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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0章決斷

    鐵墨真的不希望劉忠勳去攔着女真人,那樣做也是螳臂當車,一點好處都沒有。可是能攔得住劉忠勳麼,這位對大明忠心耿耿的老臣,簡直是不可能的。

    嘆口氣,隨着阿莎來到了客廳中,接過劉忠勳的親筆信,鐵墨耐心的看起來,其實劉忠勳心中所言並不多,只是寥寥數語罷了。卻是看得鐵墨眉頭直皺,心頭狂跳。

    “末將以命定京畿,願督師早日發兵來,兒郎們翹首以盼,莫讓大明失了最後一絲信仰!”寥寥幾句,一筆一劃卻彷彿帶着淋漓的鮮血,鐵墨的心忍不住顫抖,劉忠勳這是用生命逼着他鐵某人出兵啊。

    大明最後一絲信仰,是他鐵某人麼,劉忠勳啊劉忠勳,你爲什麼如此迂腐,爲什麼非要誓死追隨那個無可救藥的朝廷,信仰的力量很強大。

    等着鐵墨看完信,劉忠敏屈膝跪在了地上,情緒激動道,“督師,還望你早日發兵救援我兄,求你了!”

    劉忠敏一把年紀了,卻跪在地上如此哀求,鐵墨也是於心不忍,可是他還是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是無法答應的,就算沒有蕭如雪,他也不可能選擇在薊州附近開戰的。他會阻截女真大軍,卻是在白溝河以及小三河一帶,而不是薊州,“老將軍,如果你心繫老將軍,就請老將軍離開大興,本督師立刻調兵過去,恐怕也來不及啊。”

    晉北軍的軍事部署,劉忠敏多少知道一點,現在晉北軍大部分兵力都集結於宣化府東北方,攻擊目標就靈活了許多,既可以配合應州大軍攻打寧州,也能直插白溝河與小三河一帶,可要是去了京郊,就有點放棄優勢的意思了。

    換句話說,京郊一戰,晉北軍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但是兄長不一樣啊,他的脾性太過耿直,對朝廷忠心耿耿。所以只能在大興攔截韃子,哎,兄長啊兄長,你何必如此呢,督師也有督師的苦衷,就算督師率兵去京城,陛下以及內閣也未必會領情啊,搞不好還得覺得督師要縱兵謀反,這要真的好麼?

    劉忠敏不是沒有勸解過,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劉忠勳之所以是劉忠勳,之所以擁有那麼高的威望,就是因爲他這份忠誠豪邁。

    鐵墨將劉忠敏扶了起來,看着劉忠敏蒼老而沮喪的面容,他苦笑道,“老將軍,希望你能再勸勸令兄,如果他要打,就請移兵白溝河一帶,到時不管發生什麼情況,耿仲明和劉國能兩位將軍也能及時救援,京城東北,那可是韃子重兵囤積之處,如果這個時候去截韃子後路,韃子勢必會拼命的,本督師不會拿自己的將士去冒險的。”

    鐵墨的話有些殘忍了,晉北軍士兵的性命是命,難道兄長等人的性命就不值錢了麼?可惜,晉北軍大部分都是晉北子弟,他們就喜歡鐵某人這一點,晉北軍只爲鐵督師而戰,其他人,對不起,是死是活當熱鬧看了。

    劉忠敏落寞的離開了宣化府,他走後不久,鐵墨就召開了緊急會議,身在其他地方的耿仲明、周定山、陳啊喲風等人全都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到了宣化府。

    看着在座衆將,鐵墨心中涌起無限豪情,曾幾何時,羨慕他人猛將如雲,如今也輪到別人羨慕自己了,在座這幾位,哪個拿出去不是獨當一方的將帥之才。尤其是周定山,這位軍中後起之秀,已經有種蓋過耿仲明這員老將的勢頭了,連年征戰下來,周定山可以說攻無不克。說的就是周定山作戰不拘泥,但只要打,莫不是勇猛向前,麾下兒郎更是像狼一樣團結向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如果論成熟穩重,老謀深算自然比不過劉國能,可要是比戰陣破敵,騎兵作戰,周定山總是能有出人意料之處。

    “諸位,現在情形有點不對勁兒,劉忠勳老將軍於京畿北方佈下重兵,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總之,老將軍不能白死的,否則本本督師於心何忍,所以,之前的計劃做出改變。耿仲明,你回去之後,即刻拔營領兵趕往應州,與奧爾格軍會合。良臣,你的擔子可是很重啊,能不能阻截女真,徹底重創金國兵馬,就看你們能不能及時打下營州衛了。李元慶、周定山,本王命你二人將雄州的兵馬撤回,全部駐紮於唐縣一帶。若我軍破了營州衛,你們則全力東進小三河,到時奧爾格將軍也會派人馳援小三河,本督師就在這小三河與女真韃子決戰,此戰,就要斷金國兩條腿,讓他從此以後再也生不起南下之心。若是三天之內拿不下營州衛,就按兵不出,如此也只能說是天意要女真韃子通行了。”

    鐵墨所說的變化真的是太大了,按照原來的計劃,晉北軍可以在白溝河一線依靠着雄州城將女真人阻擋在白溝河以南的,雖然雄州在女真人手中,可晉北軍既然敢到白溝河,就有把握拿下雄州。在白溝河與女真人展開大戰,有兩個好處,一是有白溝河作爲天塹,女真騎兵的威力要大打折扣,其次,萬一戰況太過慘烈,晉北軍也能北撤小三河,可以說可進可退。

    可要是猛攻營州衛,再在小三河一戰,可就有點畢其功於一役的意思了,一戰定乾坤,看似豪邁瀟灑,可其中的風險也不小,萬一這一仗喫虧的是晉北軍,那可就要傷大了,至少這一敗,五年內再無法阻擋大清國的擴張了。

    沒人去責怪鐵墨,因爲鐵督師也是被逼的,劉忠勳太過耿直了,他爲朝廷考慮,卻沒有爲晉北軍考慮,而恰恰晉北軍是絕對不會考慮朝廷的,大明皇帝和內閣一直琢磨着怎麼弄死鐵督師,他們的死活跟晉北軍有個屁關係。幾年前皇太極扣關,劫掠京畿,那時候陛下早就把大明的臉面丟盡了,還需要別人來爭臉麼?

    耿仲明知道事情茲事體大,所以不敢怠慢,領了令箭火急火燎的走了,剩下的人也是一臉的凝重,待詳細作戰計劃下發後,衆人議論紛紛的離開了宣化府。

    崇禎十二年三月初,春風席捲北國,還有一場春雨綿綿而下,春雨貴如油,雨後萬物復甦,可惜京畿大地上沒有莊稼,這場雨註定來的不是時候。

    應州府內,阿琪格聽着耿仲明的敘述,整個人的臉色變得有點鐵青起來,哼,說什麼因爲劉忠勳,恐怕也少不了那個蕭如雪的原因吧,這個多情種,當真讓人苦惱。三天之內打下營州衛,談何容易,要知道當初多爾袞有着前期各種準備,拿下營州衛也耗費了個把月呢。不過將令就是將令,阿琪格還是下達了進軍命令,“奧爾格將軍,先讓脫不花把騎兵撤到易州,不要給女真人太大的壓力,另外,傳令鄭則仕領着他的山地營潛入香山。”

    阿琪格的命令一出,耶律大石只覺得牙疼,讓脫不花放棄涿州一帶,返回易州城倒還好說,可讓鄭則仕的山地營潛入香山,難度也太大了,簡直比大軍三天攻破營州衛還要難。香山就在營州衛西邊,女真人看守嚴密,近四千人的山地營如何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