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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章鮮血長路

    士氣崩塌,炮火隆隆,失敗就像決堤的大水。隨着阿琪格所部慢慢佔盡優勢,霍爾格只能往後退,這一退,便再也無法重新組織攻勢。

    無數的炮彈傾瀉在歸寧城外,火光將天地照的如同白晝一般。阿琪格命令一部騎兵沿着霍爾格撤退的路線,直接切了過去,此時,城外的喀爾喀士兵早已經被炸蒙了,哪裏擋得住。就這樣,攻城的喀爾喀人,被分割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被困在了城牆上,而餘下還在城外的主力,卻已經生出退卻之心。

    士氣大振的歸寧城軍民,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在黎明剛到來的時候,將那些困守城牆的喀爾喀殘兵剿殺了個乾乾淨淨。

    黎明的曙光灑在大地上,沐浴着溫暖的陽光,歸寧城中響起陣陣號角聲。反攻,扭轉一切的反攻,阿琪格與歸寧城軍民匯合,歸寧城穩如磐石。反攻很猛烈,喀爾喀人被火炮炸得損傷慘重,最要命的是,這個時候各部將領已經不再聽阿巴岱的,他們爲了各部落的將來,做着不一樣的打算。這個時候,誰願意留下來等死呢?於是,各部開始往西北方向退卻,哪怕阿巴岱汗讓人留下來有序後退,也已經沒用。

    隨着反攻開始,阿巴岱汗的威信也徹底崩潰。之前阿巴岱汗以強硬的手腕,壓服各部強攻歸寧城,埋下的禍患終於暴露出來。

    大勢已經無法扭轉,霍爾格與威圖只能護着阿巴岱汗隨着潰兵往西北方向逃。此時,除了這個方向,也沒別的路可走了,去東面和北面,那是找死,去南邊,那是大明的地盤。退走西北方向,但依舊前路艱難,誰也不會忘記那支駐紮在居延海的大軍。他們一直沒動,等的就是這一刻。

    正如霍爾格等人擔心的那樣,當歸寧城發起反攻那一刻,早已經忍耐多時的劉國能等人,立刻揮兵北上,與此同時,固始汗也沒有放棄這個報仇的機會,許多瓦剌人自覺組織起來,準備痛打落水後,藉此撈點好處。

    潰敗,真正的大潰敗,漢人的騎兵一路追殺,歸寧城西邊和南邊成了修羅場,一具具屍體躺在地上,好多地方已經焦黑一片。沒人知道歸寧城下到底傷亡了多少人,也許下一刻,躺下的便是自己了。歸寧城大軍並沒有追出太遠,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有心無力。

    鏖戰這麼久,哪怕是阿琪格的兵馬,也是惡戰了十幾個時辰,全都是人困馬乏。追出十里地,阿琪格所部便止住了腳步。可對喀爾喀人來說,噩夢纔剛剛開始,一路逃命,逃出四十里地後,那支駐紮在居延海的大軍撲了上來。這支憋了許久的生力軍,彷彿餓了半個月的雄獅,接觸一瞬間,就將離着最近的千餘名敗兵殺了個七零八落。

    如果有人組織起兵馬上來擋一擋,也許會好一些。可這個時候誰還有這個心思?

    同樣都是騎兵,但情況絕不相同,劉國能所部在居延海養精蓄銳,等的就是這一刻。而喀爾喀部人人疲憊,戰馬更疲憊,所以,無論怎麼逃,都逃不出被宰殺的命運。

    從居延海以北十里,到圖拉河,漫長的百里道路,成了喀爾喀人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那支漢人兵馬緊追不捨,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在這種情況下,威圖站了出來,他組織了將近兩千人的親信兵馬,在瓦剌王庭所在的草原上形成了一道防線。

    奧爾格下令暫時停止追擊,餘半個時辰後對威圖所部發起了猛攻。重騎在前,鎖子馬居後,威圖再次體驗到了一種無奈的感覺。

    重騎搶碰撞下,許多喀爾喀士兵被撞落馬下,僅僅片刻,陣型便被衝散。威圖怒吼一聲,露出野獸般的目光,“奧爾格,長生天的叛徒,我要殺了你!”

    威圖沒想過走,既然留下來,那就走不了的。從一開始,便抱定了必死之心,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面對威圖的瘋狂,奧爾格沒有膽怯,打馬向前,彎刀泛着陣陣寒光,“威圖,今天給你一個機會,要殺我,來吧!”

    彎刀對彎刀,一個臨死搏殺,一個臨危不亂。威圖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哪怕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究不可能是奧爾格的對手。找到機會,奧爾格一刀劃過對方的脖頸,結束了這場早已經註定結局的戰鬥。

    脫不花、劉國能所部很快趕了上來,三支兵馬匯合在一起,再次開始了追殺。

    而在另一邊,拼命逃亡的喀爾喀人,命運實在不怎麼樣。威圖暫時攔下了追兵,可是最前方逃命的喀爾喀人卻被一支不速之客殺了個措手不及。看到對方的情況後,霍爾格氣的濃眉倒豎,破口大罵,“古德勒,你這個敗軍之將,居然如此無恥。”

    古德勒冷眼看向霍爾格,不屑的笑道:“霍爾格,何必說些愚蠢的話呢?如果你碰到這樣的機會,會放過麼?廢話少說,來吧,強加於我瓦剌人的傷痛,老子要雙倍還給你們。”

    曾經的手下敗將,卻成了攔路虎。古德勒心裏一直想着一雪前恥,所以打起來,甚是悍勇。他不管其他的敗兵,就盯着霍爾格這一部纏鬥,他知道,阿巴岱汗一定就在霍爾格身邊。

    雖然古德勒麾下的人馬並不多,可是這種死纏爛打的方式,一時半會也拿他沒辦法。霍爾格越來越心慌,他不怕古德勒,而是怕身後的追兵。威圖擋不了太久的,這短暫的逃亡時間,是威圖用命拼出來的。必須有人擋住古德勒,再這樣纏鬥下去,誰也活不了。

    “大汗,你先走,一旦被古德勒咬住,那就麻煩了!”霍爾格面容苦澀的看着阿巴岱,這一刻,阿巴岱的心悲涼如水。霍爾格臉上的決然,猶如一把利劍,刺破了阿巴岱的心房。短短几日,手底下引以爲傲的三員虎將,要相繼隕落了麼?

    阿巴岱什麼都沒說,只是絕望的點了點頭,他想過死,可是他若死了,威圖不就等於白白送命了麼?抓緊馬繮繩,阿巴岱領着殘兵倉惶北去。霍爾格攔住了古德勒,這個時候,能留下來保護阿巴岱的,也只有他霍爾格了。

    轟隆隆,如雷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當劉國能的主力大軍趕至,霍爾格所部千餘人就像秋風中的枯草,一瞬間便被碾壓了過去。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個人的勇猛是那麼的脆弱。霍爾格死了,死在了一個無名的小兵手中,他怒瞪着雙眼,似乎充滿了不甘。

    追擊還在繼續,一條百里長道,一條血色長河。一天之後,看到圖拉河緩緩流淌,河水在夕陽下泛着異樣的光彩。那天邊的火紅,不只是血,還是雲。

    離着圖拉河二十里的時候,劉國能終於停止了追擊,喀爾喀人也總算得到了短暫的喘息之機。無數的喀爾喀人和戰馬一樣,癱軟的趴在地上,呼吸着空氣。他們的心臟依舊在噗噗直跳,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卻誰也高興不起來。轉過頭,身邊沒有幾個熟悉的人,多得是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