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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7章冤家路窄

    張存孟與宣府各個將領交手十幾次,對其中一些人也算熟悉。可是對沙雕,還是缺乏足夠的瞭解,甚至可以說,在此之前,他腦海中根本沒沙雕這個人。

    沙雕平日裏太低調了,宣府幾名參將之中,實屬沙雕看似可有可無。軍中諸將大都曉得沙雕所部擅長山地特種作戰,一般緊急特別的任務纔會派沙雕的人馬去,正常正面交鋒,反而少見。正因爲如此,張存孟纔對沙雕沒有多少印象。可是這次接觸下來,打了不到半個時辰,張存孟心裏就開始打哆嗦了。

    別看人多,可是進了九原山,麾下的農民軍士兵就像無頭蒼蠅一樣,被沙雕的人吊着打。陷阱、暗箭,簡直無所不在,就這一會兒功夫,硬生生折損了四千餘人。從陷阱數量看,對方這是在九原山埋伏了有一段時間了。

    “活閻王麾下這幾個傢伙,一個比一個難纏啊”張存孟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瞧了沙雕,可即使傷亡慘重,還得硬着頭皮往山上衝。因爲探子已經回報,活閻王的主力已經從平陽府殺了過來。

    九原山,看似到處都是路,可是抵達半山腰之後,想要向南,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是狹窄的一線天,另一條路時溪流邊上的蟾腰石。

    次日未時,歷經十個時辰的浴血奮戰,農民軍終於突破了層層陷阱,付出了近萬人的傷亡後,主力抵達了半山腰。張存孟幾乎沒怎麼思索,便選擇了蟾腰石這條路,走一線天,就相當於把命交給了對手。一線天,山路狹窄,兩側都是峭壁,人走在山路中,擡起頭看見陽光,道路狹窄的只能兩人並排走。沙雕要是派人鎖住另一邊出口,再在兩側置伏兵,只需要一千人,就可以將幾萬農民軍堵在一線天動彈不得。

    蟾腰石,很可能也有伏兵,可相較於一線天,蟾腰石地勢沒那麼險,突圍的可能性更大。

    未時中旬,疲憊的農民軍開始對蟾腰石發起了猛攻。由於這裏一片窪地,都是石面,光禿禿的,根本沒法弄陷阱。如此一來,沙雕只能靠着事先佔據的地利硬抗農民軍的衝擊了。

    長刀靠着石面,沙雕面色嚴肅的望着農民軍的一舉一動,蟾腰石這地方還真不好用兵啊,“李九成,讓前邊的兄弟撤回來,集中兵力守後邊的三岔口。”

    “這.....那樣我們壓力會非常大,賊寇肯定會趁機突圍出去不少人”李九成眼神中充滿興奮,似乎有些不願意把人撤回來。這次可是個好機會,要是把這幾萬賊寇堵死在九原山上,絕對是大功一件。

    沙雕的想法與李九成不同,以他在軍中的地位,早已不用刻意的討軍功了。而且,老派的張北將領,是沒有用人命換軍功的習慣,“如果把蟾腰石堵死,賊寇拼命之下,我們最終也討不到什麼好處,不如給賊寇點希望。放心,無論結果如何,這次的功勞少不了李將軍的,若是督師責備,本將一力承擔。”

    話說到這裏,李九成也沒法說什麼了,只好乖乖地將前邊路口上的人撤出來。也就片刻的功夫,張存孟反應過來,趕緊加強人手往前壓。看似逃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張存孟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就是這一絲希望,讓麾下弟兄們一心往前衝,失去了與官兵拼命的想法,而官兵卻不會收手。

    沒過多久,噩耗再次傳來,鐵墨率領的主力大軍終於趕到了九原山。張存孟只能苦嘆一聲,除了加快突圍的腳步,一點轍都沒有。九原山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如今大部分農民軍散落在九原山北部,通過蟾腰石的人畢竟是少數。由於農民軍一心逃命,當宣府兵馬殺到後,後果可想而知。

    擠在後邊的農民軍幾乎是一觸即潰,散落四周的人更是被殺的往前跑,這下直接導致蟾腰石突圍行動變得混亂不堪,傷亡急速增加。隨着亂兵,張存孟幸運的闖過了蟾腰石,回頭凝望殺生揚起的地方,他的心沉了下去。幾萬將士,恐怕大多數要留在蟾腰石北邊了。

    九原山一戰,前後歷經三天,逃出生天的張存孟清點兵馬,最後差點一下暈死過去。六萬大軍,最後逃出九原山的竟然只有一萬餘人,也就是說近五萬弟兄葬送在了九原山。這六萬多人,可是有一半人都是他張存孟的親信啊。經此一役,他張存孟的實力也是一落千丈。

    .......

    陝州茅津渡,密密麻麻的船隻佈滿黃河北岸,噪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到處都是忙着裝運貨物的人影。一天之前,王自用就下令開始了渡河行動,浩浩蕩蕩的南渡黃河計劃拉開了序幕。張大受首先帶着幾千兵馬過了黃河,如張獻忠一樣打下了澠池,隨後王自用麾下各部頭領開始往南岸運送兵馬和物資。

    身在茅津渡,心中卻一直掛念着張存孟。九原山那邊戰事嚴峻,他一早就知道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王自用不敢冒險派兵去九原山,派出去的兵馬太少,不頂用,派的太多,一旦讓活閻王找到機會,展開決戰,正面擊潰,那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不都付之東流了麼?

    在這片平原地帶,與活閻王的主力正面決戰,王自用一點信心都沒有,但凡有一絲信心,也不會被逼着南渡黃河。打仗,不是人多就能決定一切的,人數太多,未必是什麼好事。

    一切只能看張存孟自己的,以自己對張存孟的瞭解,他衝出九原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不沾泥這個外號,可不是憑空出現的,張存孟鏖戰十餘年,與官兵周旋無數次,每當戰事不利,總能逃出生天,正因爲如此,纔有了不沾泥的稱號,寓意逃跑時,腳不沾泥。

    王自用心情沉重的登上了船,並語重心長的對拱衛陝州的鄧演達說道:“一定要守住陝州,接應張存孟過河。張兄弟是爲我部主力殿後,我們斷不能放棄他們,寒了將士們的心。”

    鄧演達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王頭領放心,末將一定守住陝州,等着張頭領到來,一起過河。”

    其實鄧演達心裏並不想留守陝州的,誰都知道守陝州,意味着有可能跟活閻王正面硬碰硬。要是張存孟所部被全殲,那守陝州幾乎是條死路。但願張存孟不會全軍覆沒,否則,守陝州的意義就沒有了。

    同一時刻,百里之外的九原山依舊惡戰連連。張存孟是過了蟾腰石,可大部分人還是被堵在了北邊,起初還算好,當宣府各路兵馬到達預定位置後,開始收縮包圍圈,那三萬多名農民軍殘兵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有的人想拼命,另尋出路,有的人想繼續衝擊蟾腰石。

    許春陽面色冷峻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攥緊鋼刀,沿着長蛇小路朝北邊衝去。他算看出來了,官兵全都往蟾腰石方向撲去,這個時候蟾腰石絕對是衆矢之的,再想衝過去,凶多吉少,反倒是九原山北部,進攻的官兵越來越少。往北邊衝,只要闖過去,再躲藏一段時間,必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