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總有醒了的時候、
自始至終她都不明白自己那混蛋丈夫所言究竟是什麼意思,如她現在對上官氏回答的這樣。
太過複雜、
“複雜?哪有什麼複雜不復雜的,十二年前、就在你先前落下的那塊兒皇宮廣場裏面,我冷家宗親連同道兒在內共有三十三人蔘戰、算上不願離開的客卿好友,共有九十七人蔘加了滅族戰鬥。”
“在那場戰鬥中、我丈夫冷河山死了、大兒冷飛死了,二兒冷華死了,莫老先生也死了,除了道兒、其他人都死了,到最後只有道兒一個人在外殘喘活着等着給我們報仇。”
“複雜不復雜都是你們這些高人的說法,你們實力通天、看待我們這些草民就和螻蟻一樣,臨了也就是一句太過複雜就解釋完了。”
上官氏說着話時,在鍾離靈愈發苦澀的眸色注視下,二人最後來到了冷家後院的一處廣場上,廣場中有幾個小孩在玩鬧,看到上官氏進來,一些虎頭虎腦的小傢伙遠遠大呼一聲上官伯母后,又在鍾離靈身上望了望。
這些小傢伙
也不害怕生人,有的對鍾離靈稱呼一聲阿姨、約莫年過十歲的小傢伙則稱呼鍾離靈一聲大姐姐。
鍾離靈本想擡起手招呼一番,可手臂剛展起幾寸最後又放了下來。
她好像沒有這種資格、
“也罷、陳年爛穀子的事兒就不說了,說多了還真以爲我一個女人憤恨你們這些強者呢。”
上官氏擺了擺手,示意這些小傢伙先去別的地兒玩去,隨即又順着手指指向廣場最中央的那處位置。
“這裏以前有一處樓閣,名叫觀天,莫老先生頂喜歡在那上面坐着,以前河山偷悄悄對我說,莫老先生這是在登高望遠嘞。”
上官氏呡着嘴笑道。
“我們心裏都清楚着呢,莫老先生平常都是在密室裏修煉,只有道兒每次在外出徵時他纔會上去那裏。”
“這觀天閣,你們後來爲什麼沒有…”
望着空曠的廣場,鍾離靈蕭索問道。
“道兒說不建了。”
鍾離靈話未落、上官氏便沉沉嘆了口氣。
“道兒的嘴其實不笨,可有時候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小傢伙的心大,說不出的話他統統都裝在心裏。”
“他只是說將樓閣地基填平就行,再建起來也沒人坐了。”
“鍾離小姐好賴也生過孩子,再怎麼說也都有點兒血脈感情,你說…道兒心裏裝了這麼多東西,他得多累?”
“道兒離開冷家的那個晚上,我們一起喫飯的時候他還說,再隔個幾年就把對冷家出手的兇手揪出來,到時候帶着那些傢伙的人頭回來見我們。”
“可這一走,他就走成了什麼天道者、走着走着就被一個炎天之主給殺了?”
陽光下、上官氏說到這裏時,其身後的影子不自覺的短了幾分,認真一瞧,這個女人家的腰背顯得更彎了。
上官氏身後、盯着這本該是溫煦的一幕,可鍾離靈卻連心尖兒都涌上一股寒意。此刻鐘離靈只覺的口中發苦,甚至連空氣都滿是窒息的味道。
她想給上官氏說冷道並沒有死、可不知爲何,話音在喉嚨處打轉時卻總是說不出來。
這本該是讓冷家高興的事情啊!
“去冷家祠堂轉會兒吧、”
緊呡着嘴脣,鍾離靈還是壓下了這種心思,最後對上官氏輕聲道。
“那個地方陰氣太重、”上官氏說道。
“無妨、”
…
身下便是這一座新生的二流王朝繁華皇城、城市各大中小街道上有着熙熙攘攘的商販、行人在吆喝着。
站在溫柔鄉樓門口的老鴇笑吟吟的將一些打扮敞亮的公子老爺迎了進去,在這些傢伙進門後,這些濃妝豔抹的老鴇還不忘獻媚的叮囑一聲輕點兒玩。
酒肆中有些穿着簡單的江湖遊俠兒遇見了幾個投脾氣的同道中人,性子豪爽的他們劃過拳、喝過酒後爭相恐後的付着賬。
從城外進來的莊稼漢進城後望着繁華街道頓時傻了眼,一旁的兒孫卻纏在他們的小腿上嚷嚷着要買一個玩具風葫蘆,這惹得當父親爺輩兒的一臉無奈只得前去販攤位置。
衆生活法、誰都得活着、
可盤膝於天策皇城百米上空,那位未曾在陽光下投下影子的炎天之主卻沉默了,這位一手掌控着偌大源域,僅是一番交談便讓聖古域和魔道主宰兩位無上強者不得不閉關修煉的傳說,就這樣安靜打量着城市中的一切。
炎天之主的目光最後凝睇着跟隨上官氏進了冷家祠堂的嬌妻,他看到了妻子的淚眼婆娑,這位強者幽幽嘆息,似是有些後悔讓鍾離靈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