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混蛋再不出現,靈兒可就成了源域的罪人了。’
那日在罰道洞天守護陣法外,張皇失措的鐘離靈對他這樣呼喊道。
喏、那一場鬧劇自然是以他的出手而收場,可至此之後的那幾個月裏,他覺察到妻子已經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以往的撒嬌吵鬧少了許多,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這傻妻子總是悻悻迴應幾句,隨後也不再多言。
在那種壓抑之中,忍無可忍的他同樣越來越沉默,直至妻子有一日淚眼汪汪的走在他面前詢問自己是不是因爲罰道洞天的事情生氣了。
‘爲夫生的哪門子罰道洞天的氣嘞,靈兒前去罰道洞天的時候爲夫早已經料到了那一步。’他記得自己當時那樣回答。
‘知道?既然知道,夫君還讓靈兒折騰?’
‘隨靈兒高興啊,源域之中有什麼攤子是爲夫替靈兒收拾不了的?’
‘那夫君這段時間看起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因爲你這個傻女人啊,就算靈兒捅破了天,爲夫都能給你擔着,可靈兒又何須自我戒備?怎麼、若是心裏過意不去這一關、靈兒最後是不是要回去鍾離家族?’
過後的事情可就清晰多了,他記得那日妻子哭了很久很久、可哭罷之後至冷道誕生之前,這兩千年人兒在自己面前再無絲毫防備。
坦誠相待了兩千年、此後冷道出生,他夫妻二人的平靜與美好徹底被打破。
都是女本柔弱、爲母則剛,鍾離靈亦是如此。
面對他對冷道天道之體的淬鍊,鍾離靈在冷道從淬鍊世界出現後所做的最大膽的事便屬偷偷將陰陽印和那件天地之器以及破天弩和滅蒼鋒一併取出,最後託付莫老帶着冷道遠離中域。
她見不得自己對冷道的訓練,情願剝離了她這個做母親的對兒子的關懷守護,她所爲的也就是想讓冷道按照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方式生活下去。
皆是有苦難言、
可自從自己在一劍王朝一事發生而後將冷道扔進太古界,他能感覺妻子對自己的感覺已經越來越分化。
凡是牽扯到冷道的事情,若是好事兒、鍾離靈自是對自己親密有加,可冷道稍有波折,他這妻子好則三五日不讓自己進門,運氣不好的、他還記得自己曾吃了半載的閉門羹,
如今冷道的太古界之行即將結束,妻子這段時間心情大好,這份時光他可捨不得辜負嘞。
“夫君想什麼呢?”
炎天之主爲她畫眉途中,見丈夫嘴角盪漾着笑意,鍾離靈扯了扯炎天之主的臉龐笑問道。
“想我們的過往、”
炎天之主在妻子的嫩脣上啄了啄。
“過往?”
“嗯、”
“才走了這麼點兒路程,夫君就開始感傷起來了?以後我們可還有很漫長、很漫
長的路要走嘞。”
不知炎天之主爲何突然想起這些,鍾離靈搖頭輕笑。
“唉~不都是那個小東西折騰的嘛!萬一哪天再被靈兒攆出殿外,爲夫這不是還能靠這點兒過往撐一撐?”
炎天之主對着妻子挑逗的眨了眨眼。
“嗯?”
丈夫話落、鍾離靈先是神色微怔、可緊接着便是被炎天之主的話惹了個大紅臉。
“就你這混蛋壞心眼多、不過…靈兒怎麼感覺這幾年夫君好像、好像變得比以往更急切了?”炎天之主放下眉筆後,鍾離靈雙臂挽上丈夫脖頸嬌羞問道。
對他們這種存在來說,兩千多年的夫妻生活不過眨眼一瞬,可牀笫之事也一貫規律,然而近些年鍾離靈能清晰感覺到,她這色心不減的丈夫愈發的會找藉口來將她騙上牀。
閨閣事兒閨閣說、鍾離靈話罷便是羞嗔的打量着面前這一張怎麼看都看不夠的臉龐。
“急切麼?”
懶腰抱起嬌妻、炎天之主忽而面露可惜之色。
“又怎麼了?”
鍾離靈再是不解問道。
“可惜剛畫好的妝了,或許…靈兒該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急切。”
空出一隻手逗了逗嬌妻俏鼻,鍾離靈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是大呼炎天之主混蛋。
“別鬧了、這才起牀沒多長時間呢。”
望着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屏閣牀榻的丈夫,鍾離靈實在是哭笑不得,她這是想什麼來什麼嗎?
“嗯?”
“又怎麼了?”
鍾離靈忙是鬆了一口氣。
“影兒丫頭希望爲夫去一趟太古界。”炎天之主苦笑道。
離傾影這不是壞自己好事兒嘛!
“道兒和影兒丫頭髮生意外了?”鍾離靈緊聲道。
“只是有事詳詢、”炎天之主搖頭過罷緩緩將妻子放下來。
“那還不過趕緊過去?”
沒想到這個節骨眼是離傾影救了自己,鍾離靈當即忙是催促起炎天之主。
“靈兒此時此刻可真是幸運,那麼…等爲夫先將太古界的事情處理完。”再次順了順嬌妻長髮,炎天之主話罷後便碎化而去。
“搞什麼嘛,一天天的老不正經。”
見丈夫離開,再一想先前丈夫望着自己的溫柔目光、鍾離靈本是碎碎唸的嫩脣些許時間後又勾起一抹幸福弧度。
……
太古界、中域偏西南、莫玉山巔、
“影兒丫頭和那個小東西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蜿蜒如脊的莫玉山巔青石臺上,出現在兒媳身邊不遠的能量白霞感應到十數裏開外負重奔跑的冷道,在將這裏的空間凝化成一片幻境、屏蔽過冷道的探測後炎天之主對着離傾影寵溺道。
“咳咳、還好…呃、影兒爲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炎天
之主出現後,離傾影的精緻臉蛋兒一時間有些尷尬。除去她在道靈山脈阻擋在這對父子中間,大漠王朝千雨沙漠那裏、當是氣的頭昏腦漲的自己好像也稱呼炎天之主爲混蛋。
此刻有求於炎天之主、她不彆扭都是怪事兒。
當然、還有一事同樣彆扭。
以她和冷道的關係,無論這對父子有着怎樣的隔閡,她都該稱呼炎天之主爲婆家公、亦或是稱呼父親方纔合適。
奈何她所代表的幽府與炎天又是源域之中對立最爲久遠的勢力,正魔世代不兩立、真要是稱呼炎天之主一聲父親,這意義可就大不相同了。
所以她一直以‘你’來稱呼炎天之主。
“道歉?哈哈、都是一家人,何來道歉不道歉一說?”離傾影開門見山的一句話反倒是將炎天之主給逗樂了。
“那不知影兒丫頭此次是…”
白霞之中、炎天之主接着問道。
“這個混蛋要去不周山、按照他的意思…之前他在道靈山脈感應天地氣運的時候感受到了不周山的召喚。”
炎天之主出面、離傾影一股腦將疑惑道了出來。
“不周怨山?”
離傾影這一開口、炎天之主周身流動的白霞頓然凝滯。
“不周怨山?不是不周山麼?”
炎天之主愣了、離傾影更是一臉木訥。
“不周怨山居然會召喚這個小東西?”
離傾影神色荒唐時,炎天之仍然沉浸在離傾影所道的震動之事中。美人兒再度輕聲呼喊一句、回過神的炎天之主這才一聲苦笑,道出不周山轉變爲不周怨山的經過。
…
晨風浮蕩、遙遠處那位天道者還在哼哧哼哧的府中奔跑着。
莫玉山巔、得知西南那座天險之峯竟然是一座充斥着無盡怨恨的山峯後,離傾影的心都緊縮在一起。
神靈召喚、必有所賜、可怨靈感召…
“那個混蛋就算再怎麼和你作對、你都不能對他不管不顧。”
一時間慌了神的離傾影已經將炎天之主當成了最後的希望。當然、此刻也無需離傾影細說、饒是炎天之主自己都覺得此事荒唐到了極致。
“影兒丫頭無需着急、此事本主先去不周怨山那邊感知一番。”
作爲源域之中的無上大能,得知一件連他都無法想通的事情自然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況且此事還事關冷道。
“嗯、實在不行你就將不周怨山的怨氣清除掉嘛,只要不耽誤這個混蛋的行程就行。而且此事可不能讓他知道,要不然冷公子會生影兒氣的。”
見炎天之主也不耽擱,離傾影忙是對其叮囑道。
“丫頭放心吧、”
炎天之主話罷後白霞能量立時隨風消散,籠罩在莫玉山巔的幻境同是消失了去。
“不周怨山?冷公子吶!你這不是給小女子出難題麼。”
感知着遙遠處的那道白袍背影,離傾影苦澀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