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報恩,剛纔明顯是幽心丫頭對這小傢伙心疼的緊吧,可衆人絲毫不會懷疑,若非幽心收手迅速,以這傢伙食肉的速度,他們想要治療幽心是否還來得及?
“喂,剛纔是我可憐你好吧。”
從被小白狐出口的後怕中回過神,小臉蒼白的幽心連聲音都憤怒起來,指着小白狐就是訓斥道。似乎是心有所悸,幽心又緊忙將手指縮回去。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狐狸。”見這小白狐親暱的朝着冷道懷裏鑽了鑽,李軒皺着眉頭沉聲道:“他的靈氣很重。”
李軒的爺爺,花月宗的大長老實力幾乎接近兩儀境,生平閱歷自然豐富。李軒耳濡目染下的見識也不是梓古等人可比。
“或許這小東西的靈智比較高吧,不過誰准許你對幽心丫頭動口的?”
寬大手掌握住小白狐的脖頸,冷道眼中閃過一絲兇戾。他雖不知這小東西爲何會纏着他,可此物戾氣倒是不小,留在身邊是福是禍還真是未知。
便是要留,他也得好生教訓一下這小東西。
而就在冷道的手掌力道越大時,衆人又見這小白狐媚眼汪汪望着冷道,這般神態就好像一位賢妻良母任由自己心愛的丈夫掐死自己,女子就這樣倔強而委屈的注視着丈夫,企圖喚醒心愛之人心底最後一點兒良知。
“嗯?”
恰逢衆人等着冷道究竟會如何處理這個小東西時,冷道李軒眉頭齊是皺起。
“這道氣息就是冷朝?”冷道突然開口。
“嗯、”繼這隻白狐之後,李軒眼中再次涌上一抹凝重,隨後沉沉望着水潭西側。
他離開內宗有內外兩因,內因乃是萬悅子情寄程華身上,見心愛的女子一點點對自己變得客氣,他心感蒼涼。而外因便是這個眼中總是充斥着一團怒火的傢伙。
整個內宗,除了幽嫺、宗主與三大長老外,他就沒見這個傢伙對誰客氣過。饒是遇見四長老至九長老,冷朝都會找個藉口與之戰上一場,最可怕的是聽大爺爺說,這傢伙的實力竟然能勝過九長老一招。
九長老可是八卦玄品巔峯的實力啊!
而到了弟子層,雖說李天朗與程華同樣在八卦黃品的層次。可對那二人,連他李軒都沒放在心上,更何況是冷朝。可恨的是這個傢伙三天兩頭就藉着切磋的名義將自己逮到交戰臺。他曾與冷朝相戰過九場,無一勝場。
這要是敗上一兩場他倒也能接受,可連敗九場是不是太打擊他了?爲了避免道心受損,他方纔出來外宗避避風頭。
“都做好準備吧,就算這個傢伙捏碎參賽卡,你們也得給我往上衝,我要看看你們這段時間的苦練究竟有沒有進步?”
緊握着小白狐脖頸的手掌緩緩鬆開,冷朝長吁口氣,隨後低頭望着又將淚水隱去的懷中白狐。
“此次你差點兒傷了幽心丫頭,這筆賬可沒完。”點了點白狐額頭,冷道的聲音還是流動着冷意。
“接下來戰鬥開始,沒人能顧得上你,若是離開就趕緊走。”
自懷中抱下白狐放在一旁巨石,無語望着胸前衣襟上的油漬,冷道緩緩站起對衆人揮了揮手。可無疑,冷道的呼吸已經急促起來。
如果面前出現的冷朝真是冷家遺族,縱使現在不能相認可他心裏也有着暖意。
半年前冷家只逃出些婦孺,家裏沒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可不行啊!
可就在冷道等人已做好戰鬥姿態,這隻尺長白狐竟然堂而皇之的走向烤肉架一頓大喫,衆人見之無不嘖嘖出聲。
這傢伙成精不說,小小身軀胃口未免也太好了。
沙沙沙、沙沙沙、
十數息後,道道踏着草叢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梓扇等人心如鍾錘時,望着最先映入眼簾的那道壯實身影,冷道眼眶立時通紅了去。
戾氣、卻又懂得隱忍。
這支內宗最強橫的隊伍盡數出現在冷道十人面前,幽嫺望着自己的妹妹溫顰一笑,可觀一旁在烤肉架上大喫特喫的小白狐,幽嫺等人齊齊一怔。
這隻小白狐的心比他們還要大啊!
“你是溫道?”
內宗隊伍主心骨冷朝瞥了那白狐一眼,突然踏着沉重的腳步朝冷道走來。冷朝每向前一步,衆人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李軒的腳步甚至開始輕微挪動。
“今天怎麼打都隨你。”
覺察李軒在警惕他,冷朝輕描淡寫一句後已經出現在冷道面前。
“能看一眼你身後的包袱嗎?”衆人不知一貫對待外宗隊伍隨手淘汰的冷朝現在爲何這般平靜,而對於冷朝會出此言,其餘人更是一頭霧水。
這其中以幽嫺爲最,她能清晰感受到冷朝現在的氣息異常暴動。
當初這個傢伙強奪了她,好像也沒有喘這麼大的氣兒吧。
冷道聞言,嘴角翹起微笑弧度,緩緩轉身。
冷朝見這已經磨出了布屑的黑色包袱,突然鼓足了力氣搭在包袱下面,將包袱托起數公分後又緩緩放下。
他第一次想要舉起這塊包袱時只有十二歲,包袱很沉,他當時並沒有托起。而那個稚嫩的五歲小孩兒就揹着堪比後背大小的包袱。他問重不重,小孩兒很重,但是莫爺爺不讓他放下。
十三年過去,包袱連黑布都沒有換,小孩兒的個頭卻比他還高。
“你的手臂、”冷道轉身後,冷朝滿是老繭的手掌顫巍觸向青年雙袖。
“輕點兒、小心傷着。”冷道眼眶通紅,一抹水氣在那瞳孔上轉悠。
來到冷家不久,家中大哥冷飛與二哥冷華雖說對他這個弟弟也不錯,可他畢竟是外來之人,三兄弟在磨合期間總有些隔閡。反倒是這個年紀最大的堂兄,只要是見他沉默便認爲是冷華冷飛以及那個畜生冷桓欺負了他,當時這個牛氣轟轟的傢伙沒少收拾冷飛三人。
當時冷朝離家出走,他也好生懷念一段時間。
“堂兄不如你啊!”
透過手袖輕輕撫過冷道左臂的短弩與右臂的十寸冷鋒,自這個傢伙來到花月宗,李軒就沒有見流過一次淚的冷朝眼眶通紅,雖未曾啜泣出聲,可渾濁的淚水依舊奪眶而出。
只是冷朝對冷道的稱呼令所有人如臨鬼魂似的震驚。
冷朝竟然是冷道的堂兄?而且這個佔據花月宗弟子第一人名頭的傢伙竟然出言不如冷道?當然,衆人心中疑惑萬千也就作罷,可接下來的一幕如讓他們面對死亡來臨前的思緒空白。
只見銀袍冷朝眼淚縱橫,後退三步後整了整衣袍,緊接着冷朝彎下雙膝,對冷道跪伏而下。
縱使面對花月宗主,冷朝也只是彎身行禮。
冷家小狼王盡數被天月皇室封爲異姓王時,心思敏銳的冷朝便知得知冷家會有一劫。可當時他念想將軍府中有莫老坐鎮,天月皇室不會也不敢動手。誰知再次得知家族消息時已是冷家遭天月皇室血屠之災。
家族有難,他身在外,冷家男兒未能爲家族效力視爲叛族大罪。
冷朝跪伏,對冷道恭敬三叩首。
他跪叩族長冷河山,跪叩父親冷河海,跪叩爲冷家奮戰和犧牲過的每一個人。
冷朝面前,冷道負手而立。
“我可代家族逝者恕你無罪。”冷道長吁一氣,幽幽開口。
青年九歲征戰,九年爲冷家立下汗馬功勞,滅族之戰大難不死,自血堆爬出續以殘命。
他有資格代冷家逝去的衆人接受冷朝跪禮,他更有資格爲冷家做出任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