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帶着點兒溼冷氣,雙手插袖的章無風眯着眼打量着走進入場通道的那道背影,轉頭對一臉陰沉的章軒道。
“嗯、前兩天孩兒還看見這個傢伙和玄清一起在摘星閣上坐着。”章軒的話中處處透露着一股憋屈勁兒。也恰是因爲這位王朝年輕一輩第一人臉色難看到極致,太清門周圍竟然連個圍簇的吹捧者都沒有。
這個節骨眼,那些小家族與小宗門也不願觸及太清門的黴頭。
“的確很古怪啊!”望着冷道的背影直至消失,章無風摩挲着下巴,兩顆精明的眼珠子流過一絲沉思。
他隱約覺察冷道的本尊實力並不及自己,可這傢伙周身流露的晦澀氣息又委實怪異。
“也罷、今日只要你正常發揮,問題就不大,如果水天恆那混蛋真的選擇讓他參加,到時候爲父說什麼都得當着衆人的面攪和一次。”銀袖甩動,章無風倒也沒有與木易交談,率先帶着章軒與宗中三位長老離去。
不出意料待到進場,這個藏不住氣的傢伙就得找冷道要個說法,現在交談難免讓其他人在背後逮他太清門的話柄。
……
如鬥獸場一般的廣場內,除了皇室特意留出的位置外,王朝境內各大能擡得上面兒的家族與宗門勢力俱是圍聚在與皇室平齊的一層觀戰圈上。
百米直徑的玄石交戰臺最靠內側,皇室位居正北,太清門與劉氏家族的位居皇室兩側,木流宗位居太清門右側,可劉氏家族左側卻不是什麼大家族或是大宗實力,寬敞高臺上唯有冷道一人正抱胸而坐。
進來者望着較之其他大家族還要享得殊榮的青年,又是有人大呼青年正是當初在拍賣會場內將木流宗少主和二長老兩巴掌扇昏那人,一時間本是坐在臺上與同伴悉索談笑的觀衆當是譁然議論開來。
“有好戲看了,聽說那木流宗主木易睚眥必報,更何況兒子被人當衆扇昏,如今仇家就在這兒坐着,倒要看看他會不會出手。”
“誰知道呢,畢竟陛下還沒有出現,木易提前動手恐怕有所不妥。”
“打吧打吧,上次這個傢伙在拍賣場內動手我都沒看清,大打出手纔好。”
“……”
目光來回掃動在坐的四平八穩的冷道與臉色冰冷的木易身上,一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傢伙當時交頭接耳起來。
嘈雜之聲傳響,冷道倒是無所畏懼,可那木易臉色早已陰白。
作爲幽水王朝除了皇室與太清門外第三大武學戰力的宗門之主,他很清楚現在場內坐下數萬觀衆大都是將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忍氣吞聲可的確不符合他木易的性子。
“這傢伙比我們還能忍?”
餘光掃過十數米外開一臉不善的木易,富態章無風低聲嘖嘴。
“現在陛下沒有出面,似乎是意有所指啊!”章軒皺眉道。
如今辰時即落,自廣場八處通道匯入的觀衆也即將填滿幽水城的交戰廣場,可皇室那頭遲遲沒有風聲,恐怕也是打着看會兒笑料的心思。
“有這個眼力勁兒倒不算辱沒了爲父的名聲。”扭頭望着已經看出端倪的兒子,章無風笑說道。
聞之,章軒無語撇嘴。
他生性嗜戰,越級挑戰的事兒也沒少做,可冷道給予他的感覺已經不是危險二字,而是徹底的死亡不安。若他有着兩儀地品巔峯的實力,今兒個也樂得和冷道扯破皮,那才叫沒有辱沒他父親作爲太清門主的名聲。
“大斗應該沒有可能,木易還不至於蠢到敢掀皇室攤子的地步。”
劉氏家族這裏,看到木易蓄勢待發,大腹便便的劉迦淡笑道。
劉迦身側共是兩人,一位是二十四五歲的男子,男子着身酒紅綢袍,身軀偏瘦,觀其模樣也算俊美。冷道先前倒是在這男子身上注意片刻,此人年紀尚小那章軒一兩歲,可偶爾散發的氣息卻達到了與玄清公主同等水準,顯然也是個初入四象境的傢伙。
男子正是劉迦之子劉宇瀧、剛纔進廣場時便聽身邊百姓提及,這傢伙算是章軒的最有力競爭者。
劉迦另一側乃是一位與之相像的男子,可身材倒不是劉迦那般肥碩,男子乃劉迦二弟劉擬,劉氏家族唯一一位達到兩儀玄品巔峯的高手。
“除了此人有所變數外,宇瀧應該會與章軒那小傢伙對上,到時候探一探手便下場。”那劉擬在冷道身上掃動片刻,轉頭對大哥劉迦與劉宇瀧開口。
章軒尚戰,劉宇瀧真要爲了玄清公主拼命鐵定是重傷之局,這等喫力不討好的事兒他們劉氏家族也不會蠢得去爭取。
“二叔就放心吧,有這個閒心情侄兒還不如去找一找孵化吞雷靈獸的方法。”劉宇瀧笑道。
與王朝其餘三大勢力的年輕一輩相比,劉宇瀧真正的戰鬥力可能還要高出玄清公主些許,可名聲卻連未曾進入四象境的木天化都比不上。究其原因乃是這傢伙平日除了修煉,凡有閒時便去搗鼓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外人根本難以尋見。
當然,今日來這交戰廣場的觀衆怎能預料到,數十年後就是這個行爲古怪的傢伙因爲木天化打翻了他發明的戰車模型,一怒之下騎着吞雷靈獸將那偌大木流宗徹底炸成了馬蜂窩。
“喏、看來木宗主是不打算隱忍了。”
見那坐下不久的木易再次站起,劉宇瀧又是一聲嗤笑。
是的、被觀衆臺上數萬人架在了檯面上,未曾感知到水天恆氣息到來的木易終於不再無動於衷。只見這位木流宗主享受着衆目注視,嘴角勾起冷笑緩緩浮空。
“小東西、不打算給本宗主一個解釋嗎?”
木易雙手負於背後,兩儀玄品巔峯的氣息展露,迎面而來的壓力讓除了章無風、劉擬與冷道之外的武學好手眉頭直皺,實力更低者甚至連喘息都變得壓抑起來。
木易雖說心性狹隘,可這實力真是沒的說。
而被木易的氣息鎖定,青年懷中正享受撓癢癢肉的尺長白狐低聲啊嗚,無奈躍上冷道肩頭。
這傢伙就不能等冷道給她撓完再出面嗎?
“還真以爲你這老東西會坐着不出手呢。”青年訕笑過罷凌空而立。
“之前在拍賣場也算對你這兒子和宗中長老禮讓三分,可他們非要得寸進尺,請問木大宗主…自己非得將臉擺出來讓我扇,我還能拒絕嗎?”
“當然,爲了你木流宗日後大局,在下可還得好心提醒宗主一聲,以後不要讓你家公子借勢壓人才好。”
青年話音落下,以水天恆爲首的皇室之人還未曾到來前,寬闊廣場立時炸開了鍋。
冷道一巴掌扇暈四象天品高手,他們的確猜測過這個年紀輕輕的傢伙實力可能已達到兩儀境界。可木易畢竟是兩儀玄品巔峯強者,這青年確定還是絲毫不給面子嗎?
“這纔有看頭啊,水天恆那混蛋現在可不要出來纔好。”二人僅是一個照面便是針尖對麥芒的氣勢,章無風劉迦等人俱是大呼精彩。
“哦?若非有陛下撐腰,你確定自己現在還有說這話的底氣?”
眼眶微眯,氣勢越發可怕的木易凝睇在青年身上,這位綠豆眼宗主那話音裏幾乎掠上一股殺意。
“我的底氣向來不需要藉助外人。”青年無所謂的聳着肩膀。
“這樣麼,既然今日之事與陛下無關。恐怕本宗主就要替我兒完成沒有得到的遺憾咯。”
目光掃向冷道肩頭正眯眼伏坐的尺長白狐,木易亦是心頭大呼這世間哪來這麼可愛的白狐。
“想要我的白狐?”冷道搖頭哂笑。
“如此嫩靈的小畜生,帶回宗烹煮分食豈不美哉?”此刻木易的手掌層層綠色木武源層層涌蕩,力量幾乎令太清門那位兩儀黃品二長老發顫。
只是這話落下,今日本打算與這位木流宗主止住恩怨的青年臉色卻一寸寸沉寂下來。
“交給我處理、”見肩頭白狐眉心殷紅寶石閃爍,冷道輕撫狐首,將其安慰下來後恍然一嘆。
“上次有個戰鬥力堪比兩儀地品的老傢伙也叫了一聲畜生。”青年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不明覺厲的人真的太多了!
下一瞬,全場之衆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屏住呼吸。
“我把他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