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中、吐出淤血的冷道艱難擡頭望向天穹,奮力離體後憑藉微弱的陰陽武源將體內的動盪氣血逐漸壓下。
清風吹拂過的冷道的凌亂臉龐,似乎也將這位年輕天道者吹得清醒一些,大喘過幾口粗氣後如壁虎登牆一般爬上山巔的冷道踉蹌站起。
“抱、抱歉、”
不知爲何,此時冷道臉上並無對炎天之主詭異出手的暴怒,仔細看來甚至有種淺淡的愧疚和糊塗。
“若有下次、你的一切都會化爲烏有。”
九天之上,炎天之主似是沉吟,就在冷道以爲這個傢伙已經離去時炎天之主的聲音纔是響起,此次這位正道無上大能的聲音再度柔和。
“不會的、”
被炎天之主隨意一擊,冷道此刻所承受的痛苦較之當初離傾影的拳頭砸骨之痛都要來的強烈。可炎天之主的手段異常玄妙,尋常人類之軀震飛千米早就成了一灘肉泥,即便無始境高手也並非金剛不壞之軀,缺胳膊少腿兒是正常不過的事兒,偏偏他能感受到痛苦,可身子骨又完好無損。
冷道明白、炎天之主是想讓他記住這種痛苦來隨時警醒自己說話的分寸。
“不過此事我斷然不會答應。”將此事翻過,冷道可沒有忘記炎天之主的安排一事。
“目前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你並沒有與我談判的條件。”
“你沒有選擇、”
炎天之主似乎在扼殺冷道最後一絲希望,臨了這句話更是輕柔如水。
“我有選擇、幽府之主的女兒你能引來,爲什麼不將小笨蛋給我帶來”
直至此時,冷道依舊沒有放棄想要見符殤兒一面的想法,且因爲他與離傾影的事情,保不齊自己在炎天之主這裏還有着談判的資格。
“若是費一番手腳倒也能將那小丫頭帶來,可是這並非我的本意吶”
冷道耐不住性子而語氣急切,可炎天之主的心情卻極爲不錯。
也是、現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沒有必要爲冷道的一點兒叛逆而懊惱。況且冷道以後會明白他所做的這一切是因爲什麼。
“沒有一點兒商量的餘地”
聽聞炎天之主就是不松這個口,冷道可是氣得牙根兒直癢。
“想自殺你辦不到。”
此時炎天之主的口吻甚至有點兒戲謔。
無論是太古界還是現實源域,想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不過他炎天之主若是不想讓誰死,誰便可以永生。
法則如此、無可更改。
“而且你也不用癡心妄想,便是事成之後你甘願被離傾影抹殺,嘖嘖同樣做不到。”
炎天之主並不介意一層層的剝離冷道僅剩下的那點兒希望。
“炎天之主、你大爺、”
漲紅着臉,被這傢伙氣得身軀站立不穩的天道者當即怒吼出聲。奇怪的是炎天之主此次並未含怒出手,儼然冷道的怒罵又在分寸之內。
“什麼都改變不了,不過若說你想要選擇,我倒可以用一事交換你的心思。”
這個節骨眼,炎天之主可比冷道精明多了。
“用一事交換我的心思什麼意思”
炎天之主突然轉變口風反倒讓冷道骨子發寒,反常必有妖,更何況此次反常的還是炎天之主。
“現在我可以讓你看到符殤兒那丫頭在做什麼,不過你需要心甘情願接受我的安排。”
冷道話落,炎天之主當是簡潔明瞭擺出條件。
只是這條件
山巔之上、冷道好似一尊剛從古棺中出世的木屍紋絲不動。千料萬想,冷道可沒想到炎天之主竟然會提出這種條件。
“你應該清楚自己從來就沒有選擇,喏、最起碼到目前你無路可選。你可以認爲這是我的仁慈,或是不想讓你在接受安排後一直壓抑。”
“總之這是附加的條件,倘若擔心侵擾了道心,你可以選擇不要。”
天之巔、炎天之主愈發淡然,靜待着冷道的答案。
可現在、冷道該如何選擇
事實上冷道再清楚不過炎天之主在說什麼,無論他如何爭鬥,可到底都無法改變自己需要被動接受那種安排的結局。
離傾影若是在蒼古世界抹殺了自己,倒也不違背當初她與炎天之主的約定,可他冷道也沒想到那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重塑的道心竟然是放過自己。
可是
“一次性把話說完吧,我知道你的每句話都是道心之言,作不得假。”
不知爲何冷道又覺得炎天之主的好心之下隱藏着更大的陰謀,或許也不是什麼陰謀,但他可以肯定這個傢伙的某個決定絕然讓自己無法想象,更無法接受。
讓他冷道直接死心也好。
“有些事情從第一次你執着於見到聖古域那個小丫頭時已經註定了,所以此事你可以不用顧慮。”
炎天之主好像什麼也沒承認,可又在無形之中宣判了冷道的死刑。
聽此、冷道的心頓時沉入谷底。
“註定了什麼”冷道問。
“現在你並不需要知道。”炎天之主風輕雲淡的答道。
伴隨這位正道無上大能話落,天地中的氣氛再次壓抑起來,那山巔上的冷道呼吸更是逐漸急促。
炎天之主這樣說,他便清楚自己即使打破砂鍋問到底也無濟於事,現在他所糾結的只剩下該不該看到符殤兒在做什麼一事上。
“呼~”
千丈山巔上,一番思慮好像用盡了冷道所有的力氣,只見氣喘如牛的冷道艱難坐在一處青石上。
九天之巔、炎天之主依舊在極有耐心的等待着。
“我、我答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足是千息之後,拳頭反覆鬆開緊握的冷道纔是恓惶出聲。
最終、他還是沒有忍下想要一見符殤兒的衝動。
吟~
青石上冷道話音剛落,只見面前的空間陡然升起一股猶如煮水的沸騰波動,數息之後當那面能量鏡成型時年輕的天道者卻連眼眶都通紅了去。
那是一片瀰漫着血色霧氣的平原,平原中央的九處血霧色澤不一,唯有最中心的那處血霧最是濃郁。忽而流光閃爍,畫面中那道無形視線順着中心血霧急轉而下,最終將妖皇窟內的一幕呈現在冷道面前。
可就是這一幕
這是一處周遭瀰漫着無盡血光雷電的萬丈廣場,血玉廣場中央,兩尊天地尊獸正在此地對視欲戰。
廣場南側、那是一尊似龍又似狐的妖異神獸。
此神獸生有着與九尾天狐一致的狐首九狐尾,奇特的是此獸狐身又覆蓋着散發出尊貴光芒的紫金龍鱗,此獸四爪爲龍爪,每次輕挪一步都在傳赤出充斥着撕天裂地的沉悶踱聲和毀滅力量。
神獸雙眸紫金與純白之色相互交融,目光所望之處有着古老大勢的氣息在波動。
此獸、赫然是符殤兒所化的太古龍狐。
太古龍狐對面、
那是一隻周身流蕩着黑紅色火焰的千丈火鳥、定睛望去,此鳥獸共是十翎九尾、尖銳長啄張開間噴吐着焚燬世間萬物的殷紅炎火、此鳥獸羽冠有四支彎曲的金翅長翎,整體觀之,此鳥獸之威嚴正儀不容侵犯。
普天之下、除了四象之一的朱雀,又有哪隻鳥獸有這等恐怖的氣勢
“親愛的小公主,很榮幸你來挑戰我,不過你好像才初入無始。”血光雷電上空,那隻朱雀長啄微動,對着離傾影所化的太古龍狐笑道。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十次、”
吼、
熟悉的聲音響起,蒼古世界中,那位面容邋遢的白袍男子似是被風沙入了眼,又好像是鼻尖倒灌了食醋。
下一刻,冷道便見到太古龍狐騰空而起,龍吟聲傳開後朝朱雀衝擊而去。
血玉廣場上空,兩尊天地神獸一出手便是白熱化的交戰狀態,只見無盡火浪恐怖漫射,玄火之中太古龍狐的怒吼聲連連,可每一次這隻還未徹底進化成功的太古神獸被逼出玄火範圍後,太古龍狐又是踏動四爪不畏死的向朱雀攻去。
不到三百息,太古龍狐身上的龍鱗已經沾染不少玄火炎流,可那尊太古神獸似乎已經忘卻了疼痛與生死。
太古龍狐的紫金純白雙眸中,只有將朱雀打敗的信念。
“這麼苦啊”
山巔上,早已直起身子的冷道喃喃開口。
這一時刻、天道者垂目于山仞之下,直至炎天之主將能量鏡關閉,冷道都未曾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