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生命之火斷絕,屍山堆砌化爲墓碑高聳。
卡姆蘭之戰。
泣不成聲的她哭訴。
會毀滅的不是隻有自己嗎?
會迎接愚蠢死亡的,不是隻有愚昧的王一個人而已嗎?
騎士王發出了像是要撕裂聽者心肺的哀傷與憤怒的、足以詛咒世界的慟哭。
憎恨於不列顛的滅亡,
少女拒絕了自己的救贖,
拒絕了帶着亞瑟王的榮耀和傷痛安眠於歷史中。
她聆聽到了奇蹟的聲音,那是來自世界本身的呼喚。
她不惜把死後的自己賣出去,和來自爲了讓人類史能夠延續下去的偉大力量簽訂了契約,也要尋找那一絲最後的希望。
但事實證明這不過是惡毒的詐騙。
拿到聖盃≠拯救不列顛。
當少女捧起被污染的黑聖盃時,她不僅無法拯救自己的國家,按照和世界的契約,她還不得不淪爲抑制力的打手……
不過當Saber用聖劍劈碎聖盃時,那份不懷好意的惡毒契約就宣告了終結。
她自由了。
抑制力無法將手伸向這位在人類史中赫赫有名的王者。
她在漫長的聖盃探索之旅的終點……
天高雲闊,風吟如歌。
柳洞寺後山,一切都漸漸恢復了平靜。
阿爾託莉雅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手中的聖劍化爲一陣金輝消散。
少女褪去了熠熠生輝的甲冑,古典韻味的藍色裙襬在風中搖曳,那灑下燦爛陽光讓她的秀髮流動着動人的光澤。
如此高潔美好,如此清麗動人,讓衆人一陣失神。
不過,她要離開了。
隨着大聖盃解體,冬木市的聖盃系統已經完全崩潰,光靠士郎的魔力難以支撐她留在現世,就算能,她也會選擇離開……因爲,騎士王終究不屬於這個時代。
臉上帶着微笑,騎士王那雙聖青色漂亮的眸子掃過了在場的衆人,停留在了士郎身上:
“謝謝,有很多話想說,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沒必要了,不過,相比於踐行實現‘正義的夥伴’的理想,士郎,我更希望你能過的幸福。”
崇高偉大的理想,
大多都枯萎了。
能開花結果的寥寥無幾。
越是聖潔、美好,越是容易被踩碎在污泥塵埃裏。
一位理想主義者,總是能更容易地理解同類。
這大概就是“靈魂之友”吧,因此,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充滿了真摯美好的祝福,也帶着一些提醒和勸告。
“我……知道了。”
衛宮士郎一怔,撓了撓頭,笑着誠懇的繼續說道:
“雖然不太瞭解,但我還是想說,人之一生未必都是驕傲而榮譽的,但即使還有很多愚昧和不成熟,也可以以平穩的微笑,接受這不圓滿的結局……
我不想勸你放下或安慰什麼,只是我覺得,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思考。”
就像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對少俠有了足夠的理解。
反過來少年也能很快了解她,畢竟是有相似特質的人。
這一點,雷恩大師拍馬也比不上。
接着騎士王又和遠坂凜告別,並簡單地問候了美杜莎之後,她才注意到了Archer。
並不是雷恩是最後的重頭戲,只是單純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而已,從她的話就能看出。
“Archer,不管看多少次,我都有種想教訓你的衝動。”
騎士王翡翠色的瞳孔盯着他,心中頗有點躍躍欲試。
沒能成功痛扁他一頓,可能少女一直深以爲憾吧。
雷恩:“……”
哼,總有刁民想害朕,懶得和你一般見識。
見Archer昂首挺胸,負手而立,臉上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姿態,阿爾託莉雅那氣勢洶洶的表情緩和了一些:
“來自平行世界的圓桌騎士,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來歷莫測,但是圓桌騎士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沒有,騎士王小姐,我沒什麼和你好說的,你快走吧,貝狄威爾都等急了。”
雷恩淡淡地瞥了呆毛王一眼,表情略有點嫌棄的說道。
呆毛王:“……”
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和四呆已經相處了不短的時間。
對於主世界而言,他們其實都是來自遙遠異界的訪客。
在那裏,一切都重新開始了,她不是什麼不列顛的國王,不是救世主,不是騎士王……
無需女扮男裝,沒有榮譽、沒有過去。
在所有人看來,她勤奮,美麗,聰慧……是校園裏的校花、女神,深受那些男生們歡迎,還有一個聲名鵲起的表弟……
而在家裏,他們像親人一樣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縱然周圍有千千萬萬的朋友或陌生人,有些事、有些祕密也只能和同爲眷顧者的彼此交流,相依爲命也不過如此。
熟悉到連中午喫什麼,晚上喫什麼都要吵幾句的程度。
雷恩和四呆幾乎無話不談,反之,一點雞毛蒜皮的破事也都能吵起來……
日常對話:
“嘖,真是了不起,纔多久啊,就被評上十大校花了,再過幾天豈不是要和太陽肩並肩……看來你很受學校裏的男孩子們的歡迎嘛,有沒有想過找個男朋友?”
“男朋友?沒什麼興趣,我很忙,光是要教育自己不聽話的弟弟就很浪費時間了……”
“哼,那算那些男生幸運逃過一劫,否則找了你當女朋友,怕不是要被喫破產了。”
“……你什麼意思?皮癢了是吧?院子裏見!”
“哼,來啊,誰怕誰啊?”
把天聊死了,接下來就是院子裏拔劍揮刀猛砍對方。
兩人爲了爭奪家裏的話語權,經常大打出手。
還喫飽了撐,研究了一堆平時對敵沒什麼卵用、專門用來針對彼此軟肋弱點的招式。
就像老山羊說的,真·姐弟情深,天天就想着痛擊吾之隊友……兩個神經病。
即使眼前的是五呆而不是四呆,但對於雷恩大師而言,也委實沒什麼新鮮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