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帶着郎華來到城門下。
他先是與自己相熟的一個守衛打過招呼，一陣寒暄。
然後指着郎華嘀嘀咕咕的好一會兒，兩人這才被允許進城。
他們說的英文中混雜一些當地俚語，郎華只能聽個大概。
不過眼尖的郎華看見男人揹着手給守衛塞了點東西。
是一根皮筋捆着的鈔票卷卷。
進了城內，郎華四下打量着其中的佈置。
斯通沃爾翻譯過來就是“石牆”。
這個曾經的小鎮，如今的避難基地，四周也堆砌着高大的磚石牆壁。
石牆估算有五米高，牆壁與地面的夾角幾乎是90度。
翻越這堵石牆，對郎華來說不是難事。
但對於現階段的普通進化者以及其他進化生物，這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看到郎華對石牆感興趣，男人頗爲得意地說：“大人，這高牆自從建成後，還沒有一隻黑屍能闖進來。當然了，也沒有人能從這裏翻出去。”
郎華不置可否地笑笑。轉頭跟着男人向他城內的住所走去。
來的路上郎華得知，男人名叫弗蘭克，28歲，祖上有黑人血統，現在是城中衆多拾荒者中的一員。
災變前的弗蘭克沒有正式工作，常常與一幫狐朋狗友混跡街區，反倒因此積累了不少人脈。
在斯通沃爾的這些普通進化者中，弗蘭克是比較獨特的一個存在。
弗蘭克平時既不出城狩獵，也不靠出賣體力爲生。
他是城內有名的情報販子，有時還在黑市上買賣些見不得人的私貨。
總之一句話，什麼賺錢弗蘭克幹什麼，流汗滴血的除外。
今天其實是他第一次在城外正面硬剛一隻三階灰狼。若非有郎華出手相助，他指定是要見上帝去了。
想到這裏，弗蘭克喜笑顏開。
他說：“大人，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了。你要是不嫌棄，可以跟我同住一段時間。”
“對了”，弗蘭克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旁敲側擊地問道，“您來斯通沃爾是尋親，還是辦事？”
郎華冷眼看他：“來做什麼，很重要嗎？”
這一刻，冷汗“刷”的一下從弗蘭克的頭頂冒了出來。
弗蘭克連忙擺手，身體節節後退，叫道：
“哦不不，上帝見證，我並非要打探您的隱私。我的意思是，您要是找人的話，我可以代勞。”
“一分錢不收。”末了他還補充道。
“我來這裏自然是有事要辦，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說。”
“沒問題，沒問題。”弗蘭克鬆了一口氣，滿口答應道，“爲您辦事是弗蘭克的榮幸。”
“當然，報酬也少不了你的。”
“喏。”
郎華彈指飛出一樣事物，落到弗蘭克手心裏竟是一顆透亮的橙色晶核。
“您這是？”
“這一個月的房費，夠了吧？”
“夠夠夠！”弗蘭克連忙答應，“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有晶核，您把我買了都行。”
郎華聽罷，上下掃了他一眼。
弗蘭克只感覺那目光犀利如劍，好似x光般將自己給看透了。
正在他脊背發涼的時候，正聽得郎華收回目光，笑盈盈地解釋：
“放心，我可沒有某種愛好。”
“大……大人，那……”
“好了，不要再這麼叫我了。”
“噢，那我該怎麼稱呼您？老大？”
“我有名字，布魯斯。”
“ok，ok。布魯斯老大。”
“……”
一夜無話。
第二天郎華在弗蘭克家中稍作休整，將手上的通訊器重新啓動。
此前爲了防止其在戰鬥中損壞，通訊器都是處於關閉狀態。
接入網絡後，郎華先查看了幾條未讀訊息。都是狼崖城發來的，包括城內每週運轉的報告，還有些臨時性的事件。
其中有一條消息提到，科盟總部的潛客、雲煙院士曾來找過他，看他不在又匆匆離去。
郎華自覺和這兩人間沒有什麼利害牽扯，於是在草草的過了一遍訊息後，就點擊刪除。
躺在牀上計劃着今後的行動，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郎華也漸漸睡去。
第三天凌晨，郎華跟着弗蘭克來到城內一處災變前的步行街。
夜還黑着，只有幾盞黯淡的燈掛在街角。
裏面的店主擡擡帽子，見到來人是弗蘭克，在接過一根捲菸後與其攀談起來。
原來這裏是城內的一處黑市。
平時掩蓋在破敗的街區中，只有凌晨兩三點開始，持續到四五點結束，專在半夜開辦。
即便是白天有人找上門來，店主也不會進行交易。
多數情況下，黑市的東西只賣給信得過的熟客。
當然如果你能付出足夠的錢，這條規則可以不存在。
但付錢的人就要做好被當作肥羊宰的準備。
十來分鐘，經過弗蘭克和店主的多次討價還價，最終握手成交。
一顆二階初期晶核，換了一萬當地鈔，以及一把手槍、五十發子彈。
弗蘭克大方地把鈔票塞給郎華，同時示意他像自己一樣，把槍別在腰帶上露在外面。
“嚇唬人的。”弗蘭克笑起來有點猥瑣。
按他的說法，陌生人在市場上光明正大地兌換貨幣，是非常容易被人盯梢的。
要想不引人注意，只有來這裏。
回來路上，弗蘭克似乎心情很好。他一手拿着只酒瓶，一隻手擡過頭頂搖搖擺擺，嘴裏唱着郎華聽不懂的歌謠。
在走到一處十字路口後，郎華拐進一條衚衕。弗蘭克跟着進去，還沒走幾步，就一鼻子撞在了郎華的後背上。
“哎喲，怎麼了這是？”
弗蘭克捂着痠痛的鼻樑骨，痛得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可他卻不敢責怪眼前這位大爺。
雖然他的人醉了，可是心卻沒醉。
他從來沒忘記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是當日那個擊斃三階黑獸的凶神。
“有人來了。”郎華說。
話音剛落，就見巷子對面走進五個黑衣男人。
這些人個個生得膀大腰圓，爲首的男人面容枯槁，臉上卻有一條斜跨鼻樑骨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的上帝！搶劫？”
弗蘭克大驚失色，酒瓶子脫手而出，落地摔出一聲脆響。
“啪嚓！”
下一刻弗蘭克已經掏出了手槍，完全恢復了清醒。
“布魯斯老大，咱們肯定是被盯上了，快跑吧！”
弗蘭克催促着郎華，誰料後者卻絲毫沒有要跑的意思。
正當弗蘭克急不可耐，就要忍不住扔下郎華跑路的時候。
郎華忽然說：“沒用的，後面還有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在兩人身後，巷子入口又鑽進來六個男人。
這些人與剛纔的打扮一致，跟在最後的那個壯漢，手上竟然還提着碩大的m134火神炮！
“完了，完了。”弗蘭克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就算他弗蘭克跑得出去，就算他長了雙飛毛腿，難道還跑得過射速每分鐘6000發的火神炮嗎？
“布魯斯老大，這回我們要死在這了！”
也難怪弗蘭克嚇破膽，在凌晨的斯通沃爾街上殺個人就跟捏死個螞蟻一樣簡單。
當第二天的太陽昇起，唯一可見的變化，就是地上多了灘暗紅的污跡。
以及城外的亂葬崗上多了具血肉模糊的屍首。
兩人被兩夥人夾在巷子中間越逼越近，這些人每靠近一分，弗蘭克的心就提起來一分。
就當兩夥人距離郎華和弗蘭克還有十來米遠的時候，爲首的刀疤臉卻忽然擡手停步。
就在這一瞬間，刀疤臉忽然感到空氣中瀰漫着一絲危險的氣機。
就好像有上千根刺抵在他的神經上，又彷彿對面有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這種感覺傳遞出無比危險的信號。
是進化後的身體在提醒自己：
不能再向前了！再靠近就會有生命危險！
上次有這種感覺時，還是跟城主在城外狩獵偶遇那隻變異狼王！
他臉上的那道疤就是對方留下的。
若非當時城主也在場，狼爪子貫穿的將會是自己的腦袋！
這個時候，他的目光正對上郎華的眼睛，幽深的眸子透出些淡綠色的光輝。
“四階高手！”
刀疤暗自心驚。
但隨着站定，這裏的氣氛也變得尷尬起來。
郎華的目光沉靜得可怕，刀疤只感覺呼吸急促。
思量再三，他只得說道：
“遠道而來的朋友，我們城主請您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