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從步梯口一步一步、款款朝我走來的纖細身影，我低低驚呼。
朝我走過來的秀秀依舊穿着初次見面時的那套紅色衣裙，帶着黑色小圓帽，姿態優雅翩然。
只是，此刻她臉色青白、眼神冰冷，渾身罩着一層難以靠近的凌冽戾氣。
“是你？”在看到秀秀的那一瞬間，我豁然開朗，難受開口，“你就是被鎮在鍾秀樓內的冤魂？”
秀秀款款走近我，腳步驀然一頓，淡淡道：“沒錯，我就是鍾夫人，馮芙秀，也是你今晚要逼出來的冤魂！”
我心中一震。
馮芙秀？秀秀？
她就是鍾老夫人？
雖然之前心中也隱隱有過一些猜測，但這句話從秀秀嘴裏說出來，還是給了我莫大的震撼。
許久，我被震的沒有說出話來。
一是震驚，二是羞愧。
我平時自詡聰明，這次居然蠢笨的讓我慚愧。
從剛開始周志遠就說過，鍾秀樓是取鍾老先生的姓，取鍾老夫人的名字中一字命名。
顯然，鍾老夫人的名字中有“秀”字。
而秀秀剛一開始就告訴我，她叫秀秀。雖然沒有說全名，卻依舊足夠讓我聯想了。
我卻一直沒往那方面想。
因爲，秀秀甜美嬌媚，跟親手把自己吊死的鐘老夫人根本沾不上邊！
一直到昨天見到秀秀的強大威力之後，我才隱隱覺得秀秀的身份不簡單，她極有可能就是鍾老夫人！
“放了它們吧，它們跟此事無關。”秀秀蒼白着小臉掃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的幽魂們，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甜美和笑容，帶着滿滿的疲憊和落寞，“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我一個人承擔就行。”
它們，自然指的是那些幽魂們。
這番話從秀秀嘴裏說出來，我心中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那些幽魂們都因秀秀而死，秀秀現在卻在替它們求情。
“好！”
我一口答應，“只要你肯讓我替他們超度，讓他們早日踏上輪迴之路，我就放了他們。”
“你以爲是我不肯放它們走嗎？”
秀秀苦笑，笑容帶着滿滿的譏諷，“沒錯，我是這棟樓裏最大的罪孽！但真正的罪孽，卻不是我！是這棟大樓將我困在了這裏，也是這棟大樓將它們困在了這裏！”
說到這裏，秀秀的聲音忽然拔高，帶了淒厲和怨恨。
此刻，她臉色更加青白無血色。
身上的紅衣，也跟着無風自動。
“秀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往日甜美可愛的秀秀變成這番模樣，我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扯着疼，柔聲道：“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秀秀冷笑，“幫我，怎麼幫？是幫我除掉當初害死我的人，還是除掉鎮壓我的人？”
我愣了愣，竟然一時語塞。
沒錯，我可以超度那些幽魂。
可以超度秀秀。
甚至，也可以放過秀秀。
而現在時過境遷，鍾老先生以及他當年的紅顏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而秀秀還在這鐘秀樓內徘徊遊蕩，沒有盡頭。
我卻不可以逆轉時空，彌補她受過的傷害。
“好了，你可以帶着你的龍紋鍾走了！”
見我啞然，秀秀悽慘一笑，疲憊不堪道：“若是你想超度他們，明天再來就行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等等！”
我脫口叫住了秀秀。
秀秀腳步一頓，轉過頭來時，她蒼白的小臉上又掛滿了戾氣，“怎麼，我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不肯就此罷手？你當真以爲我不會動你嗎？”
“不是……”
我倉促組織着用詞，小心翼翼問道：“秀秀，我想知道，你跟李中嶽是怎麼認識的。”
“我說過了，他是我的朋友。”提到爺爺的名字，秀秀原本滿是戾氣的臉柔和了不少，但語氣卻帶着不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還不從這裏滾走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打斷了她的話，直直盯着她的眼眸，“可是，他卻是幫鍾老先生將你鎮在這裏的人，你怎麼會跟他是朋友？”
這一次，我單刀直入，不給秀秀思考的機會。
爺爺是幫忙設計鍾秀樓的風水大師，按道理來說，秀秀應該也一樣仇恨他纔對。
可秀秀卻說爺爺是她的朋友。
還有，那個小匣子還在秀秀手中。
那個小匣子到底是不是爺爺留給我的，我必須從秀秀手裏拿回來才知道。
最重要的是，我想讓秀秀告訴我，爺爺並不是那種利慾薰心，爲了金錢不顧一切的小人！
這一點，對我至關重要！
我要用盡一切辦法證明，在我心中慈愛有加，被我奉若神明一樣的爺爺，絕對不會是那種人。
“你問這個做什麼？”
秀秀冷冷看着我，眼神警惕。
我也直勾勾盯着她，“因爲我想幫你。”
秀秀沉默了。
她低下頭，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把她和爺爺之間的關係告訴我。
“你很想知道我跟他之間的事？”
良久，秀秀才終於擡起頭來看向我，語氣沒有了剛纔的凌厲，卻帶了一絲難掩的惆悵。
我的心驀然一沉。
難不成，爺爺和秀秀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
否則，秀秀提到爺爺的時候，爲什麼會是這種語氣？
“沒錯！”
我重重點頭，“我想知道！”
現在，我依舊沒有告訴秀秀我的身份。
至於什麼時候告訴秀秀，我得等秀秀把她跟我爺爺的關係告訴我之後，再斟酌要不要告訴她。
“其實，他是我的……”
猶豫了片刻，秀秀終於帶着惆悵開口了。
就在她開口的瞬間，兩道長長的身影蜿蜒着從兩側緩緩逼近秀秀，不動聲色的將秀秀包裹在了中間。
是兩條龍紋鐘的青氣形成的青龍！
我剛纔注意力全部都在秀秀身上，一時竟然沒有看到兩條青龍接近她。
就在秀秀張嘴要說話的時候，一左一右兩條青龍身子一弓，快速朝秀秀纏了過去！
“秀秀！”
我驚呼一聲，不顧一切朝秀秀衝了過去。
在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秀秀身邊時，我直接抱住了她，快速在地上一滾，將秀秀從兩條青龍的包圍圈中扔了出去！
剛將秀秀扔出去，兩條青龍氣勢洶涌纏了過來……
《第一風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