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千燼曾嘗試過呼喚她,但她在夢魘中,卻是怎樣都醒不過來。
“主子,都四個月了,外面天寒地凍的,姑娘卻完全沒有知覺,也不曾甦醒過,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昭翠看着外面漂浮的茫茫白雪,四個月的時間,黎卿華一次都不曾睜開過雙眼,秋天已過,黎卿華這一暈,便直接到了寒冬臘月,燭千燼也嘗試了很多方法,這段時間,外面都亂套了。
聖器解封了,雖氣息被地宮掩蓋並未曾傳出來過,可燭千燼當時並不知道,當魂木鐲被帶離地宮之後,那層強力的屏障就消失了!
地宮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因爲屏障的消失,那些還留在沙漠裏的傀儡,紛紛竄進了地宮,黎浀希等人差點兒就在裏面喪命了,沒了屏障的遮掩,解封聖器的強大氣息頃刻間便瀰漫了出來,整個祕境都是聖器的氣息。
有人將這個消息帶了出來,然後青天域的神殿內,已經有神族的人插手了,進去到祕境裏,似乎在追查聖器的下落,到現在爲止,祕境已經關閉了兩個月了,黎卿華陷入昏迷,聖器也沒再動用過,暫且還算安全。
不過這段時間,青嵐域內也滿是神族的人,衆人皆知聖器的氣息在祕境裏泄露,定然是因爲有人動用過,但他們卻不知,聖器的主人,永遠只會有一個。
人類不知道,神界呢?也會不知道嗎?
他們很清楚,帝女的東西,只有帝女可以驅使,如今氣息外泄,意味着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燭千燼沒猜錯的話,此時的中心神殿,估計比他們現在更爲焦灼。
帝女,復生了!
他們幾乎發動了所有的力量尋找黎卿華的下落,但是要將黎卿華扼殺,還是爲了別的什麼,可就不一定了。
燭千燼不會讓黎卿華面臨那樣的險境,因此這段時間,他以空間之力將黎卿華的院落層層包裹起來,外面根本連有這個房間都不會察覺到,更別提見到黎卿華本尊了。
只是,她爲什麼還不醒過來,燭千燼也是絲毫沒有頭緒。
以前黎卿華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但是那段時間,黎卿華的魂靈都是被拉進去了異空間,並不在此處。
不過這一次,燭千燼很清晰地感覺到,黎卿華哪兒也沒去,她的魂靈就在她自己身上,因何而沉睡不醒,還真不清楚。
或許,是因爲魂木鐲的覺醒吧。
跟碧玉簪和雲珠不同,魂木鐲裏面注入的是帝女的一縷精神力,換言之,是她的一部分思想,魂木鐲裏蘊含着的,是帝女本身的思維。
如今黎卿華解開了魂木鐲的封印,察覺到屬於自己的氣息,魂木鐲裏的力量完全釋放,可能,黎卿華醒不過來,是因爲陷入了魂木鐲待會給她的記憶裏。
這天,黎卿華覺得,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變成了別人。
她行走在九天之上,周圍的人都對她異常恭敬,但她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始終開心不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變成了誰,所有路過她的人,都尊崇的叫她一聲“殿下”。
她的實力非常高強,黎卿華就好像一個住在她身體裏的寄生蟲,每天看着她的生活,她總是舉手投足,心神一動之間,便能拿下那些爲非作歹的人。
但,黎卿華從未見到過她的相貌,也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她總是有着淡淡的愁緒,即便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實力,還有奢華的生活,她都沒有笑過。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好多好多年,黎卿華一直以她的視角,看着周圍的所有人。
只可惜,許是因爲,黎卿華並不是真正的她吧,她看那些人的時候,他們的臉上總會被一層霧濛濛的東西覆蓋,明明覺得看的很清晰了,但總是一眨眼,就又忘記了他們的樣貌。
結果到頭來,黎卿華誰都沒記得。
終於,有一天。
“殿下!大事不好了!魔族竟然發動了戰亂!在人間界大肆屠殺!民不聊生,您趕緊去看看吧!”
隱約中,她只記得有人這樣說了一句話,而她的迴應是。
“魔族?這一任的魔主,我記得是個很溫柔的人,怎會突然發動叛亂?”
這是黎卿華這麼長久以來,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
很柔和,也很淡漠,她的話,黎卿華聽不太懂,但黎卿華能感覺到,她並不相信身邊回來彙報的人說的話,她知道,那個跟她從未見過,但卻互相都知道對方信息的魔界之主,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畫面一轉,黎卿華的視線變得朦朧起來,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任何東西,恍惚中,她似乎被人給綁了起來,然後,就陷入了無止境的沉睡中,她失去了意識。
混沌的時間裏,她好像醒來過一次,黎卿華最後記得的畫面是,她從那個女子的身體裏脫離了出來,而女子四肢都套着沉重的鎖鏈,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睡着。
一時間,黎卿華竟然分不清,那個躺在冰棺上的女子,究竟是那位殿下,還是自己?
再後來,黎卿華在世間遊蕩了許久,像是一抹沒有記憶的遊魂,好長時間都沒再有過一絲心緒起伏。
直到某一天,她感覺到了,是那個冰棺上的女子在呼喚她,她好像恢復了意識,她感覺到她的心臟正在別的地方跳動着。
順着心臟的感應,黎卿華飄蕩到了九大城域裏面,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嬰兒,她在大聲地啼哭……
腦子沉沉的,她好像經歷了好幾個世紀,最後的那個嬰兒,那響亮的啼哭聲,是她嗎?
黎卿華得不到答案,隱隱約約中,她聽到有人在呼喚她。
迷迷濛濛地睜開了雙眼,似乎因爲長時間的沉睡,她有些不適應強光,眼睛眨巴了好幾下,才勉強看清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