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服之後，他就坐在沙發上等着她了。
溫禾時化妝的速度早就鍛煉出來了，不出一刻鐘就化完了一個日常妝。
化完妝以後，溫禾時換好了衣服，和靳寒嵊一塊兒去樓下的自助餐廳喫早飯。
說起來，他們兩個人早餐的習慣差不多，晨起一杯咖啡，幾乎已經成了兩個人的默契。
坐在一起喫飯的時候，靳寒嵊問溫禾時：“你在美國呆了幾年？”
溫禾時算了一下時間，說：“前後有十幾年了吧，我不到十七歲就來這邊了。”
靳寒嵊問：“一個人？”
溫禾時“嗯”了一聲，“是一個人來的，當時我媽是想送我一起過來，但是往返機票趕上我一個月房租了，爲了省錢所以她沒到。”
溫禾時並不覺得這些事兒丟人。
相反地，提起這些事兒，她還有些驕傲。
美國讀書是真的貴，
但是陳芳從來沒有猶豫過，
不管自己日子過得多麼拮据，都不會吝嗇在教育上的投資。
靳寒嵊知道美國讀書的費用有多麼高。
其實他也挺佩服陳芳的，那種情況下，賣了房子供溫禾時讀書，很少有父母能有這樣的魄力。
所以他完全能夠理解溫禾時當初爲什麼會爲了給陳芳治病進娛樂圈。
她們母女兩個人的感情有多深，他一清二楚。
靳寒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又問她：“剛來的時候習慣嗎？”
靳寒嵊這麼一問，倒是把溫禾時的記憶帶回到了剛來美國的那段時間。
其實她來之前已經租好了房子，結果到了之後，房東臨時坐地起價，溫禾時一個人拖着行李箱跟房東理論了一番，最後就去找別的房子了。
這事兒她還從來沒跟陳芳聊過。
想到之前的那些經歷，溫禾時不由得笑了出來。
靳寒嵊見她這樣笑，問道：“想到什麼了？”
溫禾時笑着跟他說了這件事兒。
靳寒嵊聽完之後，又問她：“那你後來去哪裏住了？”
溫禾時說：“我後來在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過了幾晚，那裏有個收銀員是華人，她聽過我的經歷，同意我把行李先暫存在那邊，我晚上過去跟她一起幫幫忙，輪流睡一會兒，白天就出去找房子。差不多過了一週吧，找到了一個還不錯的房東。”
溫禾時說起來這些事兒的時候，表情很坦然，還帶着微笑，完全沒有一點兒抱怨的意思。
但是，靳寒嵊卻聽得皺起了眉。
那個時候，她還沒成年吧？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獨自一個人來這邊讀書，已經讓人佩服，而她又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靳寒嵊之前一直覺得她有些太獨立了，現在想來，大約是那個時候就已經養成了不會依賴人的習慣吧。
再對比一下靳知旻——
靳知旻也是高中的時候出國的，她出國的前幾個月，靳寒嵊就已經替她打點好了一切，還親自將她送了過來。
最初那一年，他基本上每個月都會飛美國看靳知旻一回。
靳知旻一看到他就會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想回家。
他看似不經意地開口問她：“會想家嗎？”
溫禾時被靳寒嵊問得愣了一下。
這種問題……還真不像他問出來的。
她微笑了一下，然後才說：“會吧，但是想想我媽爲了我賣掉了房子，就覺得，比起想念，更應該努力。”
靳寒嵊聽完溫禾時的話之後，沉默了。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能有這樣的覺悟，真的太不容易。
過了幾十秒鐘，靳寒嵊才說：“你沒有讓她失望。”
“希望是吧。”回憶起來過去，溫禾時的話也多了起來：“她其實是個很愛漂亮的人，但是爲了供我讀書，後面很多年都沒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有一次我陪她去商場的時候，她看中了一件外套，三千多塊錢，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但最後她還是沒有買。因爲三千多塊錢，夠給我買一趟機票了。”
“那個時候啊，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賺很多錢，把她喜歡的東西都買給她。”
溫禾時嘴角掛着笑容，提起陳芳，她整個人都柔軟了不少。
靳寒嵊完全能夠理解她的心境。
因爲，他跟母親的關係也很好。
聽着溫禾時這麼說，靳寒嵊也想起了秦闌。
靳寒嵊和秦闌的感情也很好，當初秦闌去世，對他打擊不小。
想到秦闌，靳寒嵊的表情略微沉了下來。
溫禾時見靳寒嵊變了臉，以爲他是不想聽這些事情，笑了笑，說：“我好像說太多了，抱歉。”
“和你無關。”靳寒嵊說，“我只是想到了我母親。”
溫禾時怔了怔。印象中，這似乎是靳寒嵊第一次主動提起他的母親。
先前溫禾時聽過一些秦闌的事兒，不過都是從靳知旻口中聽說的。
靳知旻說秦闌是個很溫柔的人，還說秦闌一直都很疼愛靳寒嵊。
想來，他們母子關係應該是很好的。
溫禾時不知道秦闌是怎麼去世的，但是看靳寒嵊的表情，應該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你母親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之前徐曉之也說過，他母親生前熱愛慈善，想必應該是個溫柔善良的富家太太。
不過，看起來在婚姻方面不是很幸福。
溫禾時對靳家內部的事兒知道得不太透徹，但她也知道，靳恆婚內出軌了。
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靳承西這個私生子。
“嗯，她很溫柔。”提到秦闌，靳寒嵊的表情溫柔了不少，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知旻跟她長得很像，性格也遺傳了她，我母親年輕時是幼兒園的老師，也是福利院的義工，還做過臨終陪伴，結婚之後她也一直在做慈善。”
溫禾時聽着靳寒嵊這麼說，愈發覺得秦闌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可就是一個這麼好的人，竟然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
靳寒嵊說靳知旻和他母親長得一模一樣，那她應該很漂亮。
這樣一個完美的妻子，靳恆爲什麼還要出軌呢？
溫禾時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男人出不出軌，跟妻子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什麼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