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爲不接話，鍾南銘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在繼續問。
鍾南銘問溫禾時：“你媽不知道那個人是他。”
雖然是問題，但是他是用肯定句問出來的。
“嗯。”溫禾時輕輕點了點頭。
“不打算說。”鍾南銘破天荒地打破沙鍋問到底，“她遲早會知道。”
“等開庭的時候再說吧。”溫禾時想了一下，“我現在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跟她說。”
陳芳太喜歡靳寒嵊了，她如果知道真相，肯定會備受打擊。
不會比當初知道真相的她好。
好歹她還年輕，可以扛過去，
但是陳芳心臟還不太好……這事兒，確實有些棘手。
溫禾時最近一段時間都沒去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被鍾南銘提起來，她有些茫然。
鍾南銘說：“早說早完。”這算是他第一次給溫禾時提意見。
溫禾時聽着鍾南銘這麼說，垂下頭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她應了一句：“你說得對，我應該早點兒說。”
“你媽挺喜歡他。”鍾南銘把自己看到的現實和溫禾時說了一遍。
溫禾時：“……嗯，是挺喜歡的。”
鍾南銘看了一眼溫禾時面前的餛飩，“喫飯吧，別說話了。”
溫禾時沒有再接鍾南銘的話，拿起勺子來繼續喫餛飩。
餛飩很香，但是現在她根本無心去品嚐餛飩的味道。
門外，陳芳和靳寒嵊站在樓道里。
她看着靳寒嵊手裏拎着行李箱，再看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就猜到他應該來很久了。
陳芳順口問了一句：“寒嵊，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到的。”靳寒嵊如實和陳芳交代，“我是在新聞上看到了她流產的消息，所以——”
“哎，只能說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阿姨也不會怪你，這是禾時自己做的決定，我也支持她。”陳芳說，“兩個人在一起，要考慮的東西確實很多，你家裏那邊不同意，也可以理解，畢竟這年頭大家都想找門當戶對的。”
之前溫禾時跟陳芳說了，她和靳寒嵊是因爲靳家的原因才分手的，所以陳芳自然而然地跟靳寒嵊聊起了這些。
靳寒嵊聽到陳芳這麼說，就猜到溫禾時是怎麼給陳芳解釋的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陳芳：“來嵐城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你放心，挺好的。”陳芳說，“南銘他挺照顧我們的，有什麼事情都有他打點着，這段時間禾時也算好好休息了一下。”
聽陳芳這個說辭，對鍾南銘應該也是挺滿意的。
不過靳寒嵊也不意外，陳芳性格這麼好，應該跟誰都相處得來。
只是……如果她知道了當年的人是他的話，大概就不會對他有這樣好的態度了，
思及此，靳寒嵊的臉色不免凝重了幾分。
陳芳見靳寒嵊臉色如此難看，下意識地以爲他是在因爲溫禾時的事情擔心。
於是，她繼續開口說：“之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對禾時的好，我都記得，但你們這個年齡，要結婚確實也不能只憑着一腔熱血，只能說你們兩個人沒有緣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靳寒嵊表情嚴肅地聽着陳芳的話，好半天都沒有吭聲。
“我先進去了，寒嵊，你也別太爲難自己，這件事情我們都不會怪你，這是老天爺作弄人。”
陳芳怕靳寒嵊自責，於是又安撫了他幾句。
聽着陳芳的安撫，靳寒嵊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一樣，難受得不行。
陳芳對他這麼好，她日後知道真相後，該有多失望？
靳寒嵊一直認爲自己不是會後悔的那種人，
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如果他一開始就坦白，後果可能還不會有這麼嚴重。
他就是太怕失去她了，尤其是在知道她因爲當年的那件事情患病之後——
他怕她恨她，怕她離開，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任憑別人怎麼阻攔，都一意孤行。
現在，他已經嚐到了欺騙的代價。
陳芳和靳寒嵊聊了一會兒之後就回去了。
靳寒嵊仍然站在樓道里。他盯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擡起手來掐了掐眉心。
溫禾時喫早飯的時候，陳芳從外面進來了。
溫禾時停下手裏的動作朝陳芳看了過去。
陳芳見溫禾時看過來，笑着問她：“今天餛飩味道怎麼樣？”
溫禾時點點頭，“挺好的。”
其實她只顧着往嘴裏塞，心猿意馬，根本沒嚐出來什麼味道。
陳芳進來之後，鍾南銘再次看向了溫禾時。
溫禾時察覺到他的視線之後，便向他看了過去。
兩個人的目光對到一起，鍾南銘用眼神對溫禾時說：坦白吧。
溫禾時當即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之前她答應過鍾南銘的，坦白。
思及此，溫禾時做了一個深呼吸。
正想着該怎麼說的時候，鍾南銘突然出聲：“我去打個電話。”
說完這句話，鍾南銘就從病房離開了。
他走，陳芳並沒有懷疑什麼。
鍾南銘離開後，陳芳正好也有機會單獨跟溫禾時溝通。
她走到溫禾時對面坐了下來，然後試探性地問她：“你和寒嵊見過了？”
“……嗯。”聽到陳芳這麼問，溫禾時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陳芳輕嘆了一口氣，說：“他一個晚上沒走，剛剛我跟他聊了幾句。”
溫禾時：“……”
陳芳：“其實我是真的挺喜歡寒嵊這孩子的，可惜了，你們兩個沒有緣分……”
“媽。”溫禾時放下勺子，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脣。
她的臉色嚴肅了不少。
陳芳見溫禾時露出這樣的表情，神經也跟着緊繃了起來：“怎麼了禾時，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其實我和他分手，有別的原因。”這話醞釀了很久，總算是說出口了。
陳芳顯然是沒想到溫禾時會這麼說，聽完她的說辭這後，陳芳愣了一下：“那……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