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時並沒有要和靳寒嵊說話的意思,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打算再跟他有什麼瓜葛了。
“好。”聽到溫禾時的聲音後,傅啓政的表情緩和了一些。
再開口時,聲音柔和了不少。
傅啓政拉着溫禾時準備繞開靳寒嵊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靳寒嵊又開口了。
話是對着溫禾時說的。
“你現在寧願和一個有了孩子、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的人在一起,是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語氣裏似乎帶了幾分哀怨。
溫禾時聽得出,傅啓政也聽得出。
傅啓政冷笑了一聲看向靳寒嵊:“我做的事情確實不合適,但說到底都比強女干犯強一些,靳總覺得呢?”
聽到“強女干犯”三個字,靳寒嵊猛然捏緊了拳頭。
孟知易剛一上來,就看到了靳寒嵊和傅啓政對峙的畫面。
不用想也知道,兩個人肯定都沒說什麼好話。
看看傅啓政這麼大喇喇地摟着溫禾時,完全沒有避諱的意思。
這擺明了就是在刺激靳寒嵊。
孟知易走上來,看了溫禾時一眼,漫不經心開口問道:“溫小姐不是跟鍾先生在一起嗎?怎麼現在跟傅總也走得這麼近?”
傅啓政是知道孟知易的。
雖然兩個人沒有真正接觸過,但是他跟孟行難關係好,沒少聽孟行難提起這個哥哥。
傅啓政看了一眼孟知易,“孟總,管好你的朋友。”
“我們走吧。”傅啓政還想跟靳寒嵊對峙的時候,溫禾時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輕聲道:“我有點兒頭疼,我們回去吧。”
“是不是因爲吹了風?”一聽溫禾時說頭疼,傅啓政不免有些擔心。
她剛剛流掉一個孩子,抵抗力正弱,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生病。
“可能是吧,我們回家吧。”溫禾時朝傅啓政點點頭。
溫禾時這邊出了狀況,傅啓政自然不會再跟靳寒嵊扯皮。
他摟着溫禾時,繞過了靳寒嵊朝着停車的方向走。
靳寒嵊一張臉陰沉到了極點,正要上去追的時候,卻被孟知易一把拉住了——
“你的冷靜都去哪兒了?”孟知易的聲音有些無奈,“你現在上去,等於是自取其辱,別告訴我你沒想到。”
“……”靳寒嵊沒有接話。
“走了,先去餐廳,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靳寒嵊這情況,孟知易看了也頭疼。
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爲了一個女人這樣過。
當年秦闌去世,他都沒這麼誇張。
傅啓政就這麼扶着溫禾時走了一路。
上車之後,溫禾時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傅啓政側目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過去,就見她低着頭,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
她是在意靳寒嵊的,他哪裏會看不出來呢?
她恨靳寒嵊,是因爲她愛他。
如果沒有愛,自然不會有失望。
傅啓政已經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溫禾時恨靳寒嵊,究竟是當年的原因佔了多一些,還是因爲靳寒嵊給她希望又讓她幻滅這一點多一些?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從她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後者。
“還好嗎?”傅啓政無聲嘆了一口氣,然後朝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我面前就不必裝了吧?”
聽到溫禾時逞強,傅啓政笑得有些無奈。
被他拆穿後,溫禾時再次低下了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傅啓政倒是沒有爲難他,他擰開車鑰匙,發動了車子。
回去的路上,溫禾時一直都沒說過話。
到家的時候,陳婉卿正好剛剛從公司回來。
她知道傅啓政今兒帶着溫禾時去見律師了,瞧見他們兩個人回來,陳婉卿便順口問:“怎麼樣,律師那邊給信兒了嗎?”
傅啓政點點頭,“五五開吧,如果我們能找到證人的話,可能會好點兒。”
證人……
陳婉卿想了一下,這件事兒的證人估計也只能找溫敏芝或者是徐曉之了。
這兩個人,哪個都不像是會幫着溫禾時的。
“我先去喝杯水。”溫禾時的聲音有些憔悴,丟下這句話之後,便轉身朝着餐廳的方向去了。
一聽溫禾時開口說話,陳婉卿才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兒。
她盯着溫禾時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問傅啓政:“禾時怎麼了?”
說話無精打采的,一看就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傅啓政盯着溫禾時剛纔走過的路,若有所思:“喫完飯去散步的時候碰上靳寒嵊了。”
“他沒爲難你們吧?”陳婉卿陡然提高了警惕。
“沒有。”傅啓政搖搖頭。
“那就好。”陳婉卿這才放心了一些。
傅啓政默了幾秒鐘,又說:“她放不下靳寒嵊,你看出來了嗎?”
“……瞎子都能看出來。”說到這裏,陳婉卿壓低了聲音,“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按她的性格,不可能了。”
“……”
不可能了嗎?
對於這件事情,傅啓政的態度倒是沒有陳婉卿這麼篤定。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收回視線看向了陳婉卿,將自己剛纔一直思索的問題問了出口:“你覺得,她恨靳寒嵊的真實原因是什麼?”
陳婉卿被傅啓政的問題問得懵了一下,“什麼真實虛僞的,恨他難道還需要別的原因麼?單憑一點強女幹,就夠恨他一輩子了。”
“我今天在想,她這樣恨他,是因爲當年的事多一些,還是因爲後來的欺騙多一些。”
傅啓政將自己考慮過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陳婉卿聽到傅啓政這麼說之後,也愣了一下。
這事兒……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你怎麼看?”傅啓政問她,“你是女人,應該比較瞭解她的想法。”
“可能,是後者吧。”沉默了一兩分鐘後,陳婉卿纔開口。
她算得上是溫禾時和靳寒嵊之間的見證者了。
她一路看着溫禾時從對靳寒嵊虛與委蛇到全身心投入。
溫禾時本身就是沒有安全感的人,能讓她放下一切接受一個人實屬不易。
那個時候她也是真的動了和靳寒嵊過一輩子的念頭。
甚至,靳寒嵊已經公開在媒體前說會和她結婚。
在最濃情蜜意的時候遭受這樣的暴擊,無異於從雲端墜入懸崖。
粉身碎骨。
所有的甜蜜和回憶,都成了設計好的圈套和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