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嵊打開了盒子，捏住她的左手手腕，替她戴好了手錶。
溫禾時的身體有些僵硬，很長時間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他，推開他。
可是她想動手的時候，卻根本下不去手。
感動了嗎？她究竟在做什麼？
因爲一個強女幹過自己的男人爲了懺悔罪行所施與的恩惠感動？
這是她一向很鄙視的行爲。
她究竟是怎麼了……
“滾。”良久，溫禾時顫抖着聲音說出了這個字。
聲音不是很高，但靳寒嵊聽得很清楚。
她的情緒很激動，他也聽出來了。
他想起來，之前她發病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靳寒嵊看着她這樣子有些難受，動了動嘴脣，解釋道：“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麼。”
“滾啊！”溫禾時突然激動了起來，一把掙脫開他，擡起手來朝他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她的手在顫抖，這一耳光扇得並不用力，但聲音確實不小。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對靳寒嵊動手了。
靳寒嵊她打過之後，也沒有生氣。
他盯着溫禾時看了幾秒鐘，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疼嗎？”
“靳寒嵊。”溫禾時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全名，靳寒嵊第一次覺得，這三個字竟然如此動人。
“嗯？”他很溫柔地應着她。“不要在我面前出現。”溫禾時調整了一下呼吸，“我不想看到你。”
“是不想看到我，還是怕看到我之後控制不住自己？”靳寒嵊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犀利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溫禾時很少有這樣被人逼到無處遁形的時候。
她不知道如何回覆靳寒嵊的話，便準備推開他轉身離開。
然而，靳寒嵊卻直接繞過她擋在了她面前。
“要我報警嗎？”溫禾時擡眸看着他，冷冷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不逼你。”靳寒嵊對她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在這邊好好養身體、接受治療，我等你。”
“不必。”溫禾時拒絕得很乾脆，“我們已經沒有關係。”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靳寒嵊說，“我從來沒有打算放手。”
“是要我再陪你上幾次牀嗎？”溫禾時將手裏的購物袋扔到了地上，開始解衣服的扣子，“好啊，那你來，上完了麻煩你滾。”
她情緒很激動，靳寒嵊看得眉頭緊皺。
在她動手解釦子的時候，靳寒嵊一把摁住了她的雙腕。
“我說過，永遠不要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傷害自己。”
不能傷害自己？溫禾時聽着靳寒嵊這麼說，不由得冷笑出聲。
笑過之後，她也看向了他的眼睛：“我真的很佩服你。”
靳寒嵊沒有接話，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這種話，你怎麼說出口的？”溫禾時的聲音很輕，但是一字一句都敲在他的心上：“你自己不會覺得自己很虛僞嗎？”
靳寒嵊：“……”
“你爲什麼放不下，不就是想跟我上牀嗎。我也同意了，你想上就上，我已經無所謂了，上完之後拜託你以後不要來找我。”
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
靳寒嵊見不得她這樣，看她這樣子，心裏難受得不行。
“禾時。”靳寒嵊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溫柔到了極點：“先冷靜一下，不要說這種話。”
“不說這種話那說什麼呢？靳寒嵊，我求你別在我面前扮深情了，真的不需要。”
溫禾時的語調聽起來有些痛苦，“如果你真的愧疚，那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了。我就這麼一個要求。”
“抱歉。”靳寒嵊說，“我做不到。”
他這一次很坦誠。“我知道你現在沒辦法原諒我，也不想看到我，但我愛你，你要記住，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他又在提愛。
聽到他如此篤定地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溫禾時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她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被打動的，他隨口說一句甜言蜜語，她竟然可以記得這麼清楚。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靳寒嵊擡起手來替她扣好了衣服釦子，然後轉身幫她拎起了地上的大袋子。
袋子很沉，想來她之前拎着應該挺辛苦的。
溫禾時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不對，應該說是不知道如何反應。
靳寒嵊見她不動，便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走吧。”
溫禾時整個人都是木的，就這麼任由他摟着自己朝着裏頭走去。
走了大概五六分鐘，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距離門口兩三米的時候，靳寒嵊低頭看了一眼購物袋，“就送你到這裏吧，外面冷，回去早點兒休息。”
靳寒嵊聲音溫柔地囑咐着她，“好好配合的醫生治病，我等你康復的那天。”
溫禾時沒有回覆，她從靳寒嵊手中接過了購物袋，轉身朝着家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靳寒嵊沒有動，就這麼站在原地看着她。
一直到她進門，靳寒嵊才準備轉身離開。
剛一轉身，靳寒嵊便感受到了兜裏手機的震動聲。
他馬上拿出了手機。看到靳晏平的來電後，靳寒嵊的目光沉了下來。
一般情況下，靳晏平給他打電話，是不會有什麼好事兒的。
靳寒嵊太清楚這一點了。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祖孫兩個人的矛盾達到了頂峯，關係比之前秦闌去世的時候還要緊張。
靳晏平一直都在想辦法讓靳承西進承達，公司的高層不少也是支持他的，只不過暫時沒有人敢公開和靳寒嵊作對。
靳晏平最近給他打電話，基本上都是爲了靳承西的事兒。
靳寒嵊做過心理建設之後才接起電話。
“爺爺，你找我。”他的聲音冷靜而疏離。
“我聽公司的人說，你這兩天出差了？”
難得，靳晏平竟然關心起了他的行程，而不是一上來就要求他給靳承西一個職務。
“是，爺爺找我什麼事兒。我這裏很晚了。”
言外之意就是，有話快說，不要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