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邊不時有雷電掠過，伴隨神力潮汐，形成一團團光雲。
別說俗世凡人，便是真神都要被神海深處傳來的氣息波動震懾，不敢近水半步。
各種水生異獸，在水下成羣結隊的逃竄。
一羣銀鱗妖魚，躍起海面，如銀白色長橋，灑落水珠，散發妖霧，從前方疾馳而過，消失在巨浪中。曾吞食過無數天庭聖境修士的它們，此刻卻在逃命。
張若塵邁着神靈步，走在海面，向戰場最中心的地方靠近。
他當然不是想摻和進那種層次的交鋒，只是擔心劫尊者。
畢竟，老傢伙現在只靠半張神符支撐，萬一神符破碎之前，無法驚懾住雷祖和趙公明，麻煩就大了！
而且萬一發生意外，出現隱藏強者，也是一件難辦的事。
雷祖和古之強者殘魂合作甚深，無定神海中到底隱藏了多少厲害人物，實在不好說。
青夙並不清楚張若塵意欲何爲，只是硬着頭皮跟上他的步法，可謂步步驚心。
距離戰場中心，大概還有三千萬裏。。
張若塵停下。
這裏，無論是劍道規則，還是雷電規則，都已經十分密集。
兩種規則，就像兩隻軍隊一般，在不斷的衝撞，又在衝撞中湮滅。
有勢均力敵的態勢！
“你過來做什麼，趁現在，趕緊走。”劫尊者的聲音，出現在張若塵意識海中。
張若塵道：“我這不是擔心你老人家的安危？”
“擔心個屁！本尊連黃泉大帝和混沌族族皇都能碾壓，區區一個雷祖，翻手之間的事。你要去地獄界，現在就渡海，遲則生變。”劫尊者道。
張若塵感應到，劫尊者已經進入戰場中心，料想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凝思片刻，他激發出空間規則神紋，將自己和青夙同時包裹，向無定神海的西海岸而去。
使用空間力量後，張若塵速度大增，不斷跳躍空間，瞬息間就能跨越千萬裏。
青夙面紗下的眼神始終凝肅，緊張之色無法掩蓋，道：“雷族實力深不可測，特別是雷罰天尊曾無敵一個時代，他們不可能放任我們過去的。”
“我料想雷罰天尊不敢對我出手。”張若塵淡淡的道。
青夙道：“在無定神海，雷罰天尊舉世無敵，他有何可懼？而你……你身上有太多他想得到的東西！”
張若塵道：“那就賭一回？我賭雷罰天尊不敢對我出手，我若贏了，你以後就得尊稱我爲師尊。我知道你心中很不願意，老實說，我其實也不怎麼願意，收你爲弟子，純粹是爲了還帝祖神君的人情。”
青夙道：“那就賭！但你可知，一旦賭輸了，是什麼後果？”
張若塵笑了笑，不再與她言語。
雷罰天尊若真能像印雪天和太上那樣無所謂生死，也就不會奪舍自己的幼子，修煉第二世。
一個畏懼死亡，不願死亡的人，又怎麼敢直面死亡？
青夙想透了其中關鍵，目光不自覺的望向四周，傳音道：“這是一個局？殺雷罰天尊的局，太上就在附近？我們其實是引雷罰天尊出手的餌？”
青夙道：“可是我們怎麼脫身？太上自爆神心，整個無定神海可有生靈能存活？”
“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張若塵道。
“你爲何不早說？”
青夙一雙纖長玉臂擡起，白袖如雲煙，神力劃出空間漣漪，欲從張若塵的空間規則神紋中掙脫出去，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她心中急切，只感覺張若塵每一步跨出，自己都在向深淵靠近。
張若塵道：“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讓任何人提前知曉。否則，太師父的計劃，又要功虧一簣。就像上次，我那麼信任血屠，他卻背叛了我。”
青夙心生悔意，早知道自己誤入棋局，當初，就該直面帝祖神君，表達真實意願，而不是臣服於他的君威。
張若塵笑道：“後悔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堂堂太虛巔峯的大神，在皇道大世界絕對是能夠排得上名號的存在，面對帝祖神君的意志，怎就不敢反抗呢？你心念如此軟弱，將來何以能破無量？就算破了無量，最多也就是個神王。”
青夙道：“神尊敢違逆太上的意志嗎？神君在帝祖神朝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一言九鼎，這是他的威嚴，也是絕對力量該有的絕對權威。”
張若塵道：“帝祖神君可沒有強迫你一定要拜我爲師，況且你一個太虛巔峯境界的大神，對帝祖神朝和皇道大世界可不是可有可無的人物。是你自己太輕視自己了，是你自己內心不夠強大。”
青夙已修煉四十多萬年，自認爲閱歷遠勝張若塵，經歷的生死磨礪、大小戰役，何止百場，心境不是他一個小輩可比。
但，被張若塵這番奚落，她竟無法辯駁。
張若塵道：“太上曾讓我隨他回崑崙界，但，那時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於是拒絕了！換做是你，怕是不敢拒絕吧？”
青夙眸中多了一抹惆悵，道：“神君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人物，手腕鐵血強硬，哪像太上那般平易近人？”
張若塵道：“你認爲，帝祖神君將你送到我身邊，是爲了什麼？討好我？拉攏我？你可以好好思考這個問題，想清楚了，我們再聊。”
青夙那雙柳葉般細長的黛眉，微微蹙起。
天下誰不知道他風流劍神之名？
神君故意讓她向張若塵求教，又怎麼可能真的只是爲了學習空間之道？學習空間之道，完全可以去空間神殿。
她的本能告訴她，神君是將她送給了張若塵，以此來結交張若塵背後的那股強大勢力。
但聽張若塵這麼一說，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對了，在你心中對道的追求，是不是成就神王，就已經十分滿足了？”張若塵突然問出一句。
這的確是青夙的心念！
年輕時，她天資出衆，同代無敵，乃元會級代表人物，的確也如天下所有天之驕子一般心高氣傲，有問鼎諸天的氣魄。
但成神後，才知自己何等天真。
能修成大神境界的，幾乎每一個都是一個時代的無敵者，絕大多數都是元會級代表。一路走來，這些昔日的天驕，老的老，死的死，能達到太虛境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