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御琛表情也是真摯:“我知道,你有你的大學夢,可是大學,不見得非要在國外讀的,在北城也一樣可以,我可以幫你疏通打點,只要你……”
“你知道,我不敢留下的原因嗎?”
“是因爲我吧。”
“那天,你問我,是因爲害怕被動搖,還是擔心你會糾纏我,我沒有正面回答,其實我很清楚,我是因爲害怕會被動搖。”
喬御琛抿脣:“如果動搖了,那就回到我身邊,不好嗎?”
安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心臟:“我問過我自己無數遍,留在你身邊,快不快樂,答案都是快樂,可是前提是,不能想念我的母親。因爲只要想起我母親,我就會覺得我的快樂,讓我羞愧,令我無地自容。
我甚至想過,那晚那個人如果不是你,我會怎麼樣,答案是,我會拼盡一切,讓那個人付出代價。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因爲是你,所以……我一直不停的給自己留後路,勸慰自己,告訴自己,我們都是無辜的。
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這兩套標準,僅僅只因爲,那個人是誰。曾經,你是我的仇人的男朋友,後來,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再後來,你成了我曾經最恨的那個人。
不管那時候你跟我有沒有關係,你都在我曾經的歲月裏,起到了改變我命運的作用,喬御琛,我沒有辦法恨你,但我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或許你會覺得我矯情,覺得我不懂得珍惜幸福,但有的幸福,我不敢要,也要不起,你能明白此時此刻……我的感受嗎?”
喬御琛點頭,他當然明白,再明白不過。
她的糾結,並不比他少。
他只是單純的做錯了事情,要求得她的原諒。
可她呢,不光承受了那麼多本來不屬於她的苦難,甚至於還要因爲原不原諒他而糾結痛苦。
站在安然的立場,做出決定,的確沒有那麼容易。
一面是她母親和失去的孩子,一面是他和安安。
她要付出多大的勇氣,才能夠爲了他,選擇忘記自己曾經要報仇的誓言呢。
從她知道真相以來,她甚至從來沒有真正的責怪過他,反而一直在重複,他也是受害者的事實。
他明白,她是在提醒她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麼恨他。
這種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都要崩潰的吧。
喬御琛對她溫和的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感受,所以……我不再勉強你了,我願意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安然看着他眉心淡淡的揚了揚:“謝謝。”
“是我該謝謝你,起碼,在事情發生後,你沒有選擇用決絕的方式對待我,於我而言,這已經足夠讓我感動了。我明明也知道,你到底有多恨那晚的那個我,現在我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安然呼口氣:“我們不要再討論那件事了,其實……也真的沒有什麼好值得我們再討論的。”
喬御琛點頭:“好,聽你的。”
“今晚……我想讓安安跟我睡。”
“好,我讓林管家去安排,不過,陪我再坐一會兒吧,好嗎?”
安然抿脣一笑,點頭。
“對了,傅先生跟你,最近還是在對着幹嗎?”
喬御琛淡定:“他是卯足了全力,要跟我分出個勝負呢。”
喬御琛看着她,脣角勾起笑意。
安然凝眉:“你笑什麼。”
“笑你越來越理智了,說真的,一開始,我以爲你知道了這件事後,會給我打電話,讓我對傅儒初讓步的,可沒想到,我等了三天,你都沒有給我打這一通電話。”
“我好像也沒有資格要求你讓步吧。”
“在我這裏,你做任何事都有資格,而且,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都會滿足你的,你要記住,這是你在我這裏的特權。”
“即便你會喫虧也無所謂?”安然挑眉。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所謂的喫不喫虧,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安然搖頭一笑。
這次換做喬御琛好奇了:“你笑什麼。”
“笑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不是爲了哄你的。”
安然抿脣:“那也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以後跟你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喫虧,我都說了,你不欠我的。”
她不想讓他這一輩子都覺得虧欠了她的。
喬御琛看她,以後沒有什麼關係嗎?
不,他們這一生,都會相互糾纏的,一定會的。
喬御琛給林管家打了一通電話,林管家帶人上樓,去收拾好了安安的房間。
這一晚,安然是摟着安安睡的。
時隔四個月,再次把安安摟在懷裏入睡,她真的覺得很有安全感。
安安一晚上都沒有哭鬧。
想來是這幾天發燒鬧的有些缺覺了,他睡的非常的好。
安然也是,很久沒有睡這麼舒坦的覺了。
深夜,喬御琛推開了她們的房門。
他來到牀邊,藉着月光,看着牀上的孃兒倆。
安然安靜的睡顏,讓他看着都覺得安心。
這是多久了……
這份靜謐的時光,讓他覺得恍如隔世。
他在兩人牀邊站了足有一個小時,這才彎身,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安然是被安安的哼聲給叫醒的。
她睜開眼,看着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費力的翻過身來,在摸索着似是要爬,可是因爲身材圓滾滾,卻怎麼也爬不動,費勁幾下後,身子一滾,人也直接躺平了。
看到他可愛的樣子,她不禁呵呵笑了起來。
她微微躬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早安,我的寶貝。”
安安看着她,齜牙咧嘴的笑的好不可愛。
安然會心一笑,從視頻裏看和真實的看,還是有區別的。
這種感覺,讓人更加窩心。
安安再次費力的想要翻身。
安然也不幫忙,就在一旁,聲音不大的道:“加油,寶貝。”
安安哼哧哼哧,好不容易纔重新翻了過來,趴在那裏,看着她,一個好奇的使勁兒打量她。
她輕輕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是媽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