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的看向雲果:“雲果,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仲語是我十月懷胎生的。”
她仰頭看向貓姐,眼神裏帶着一抹悽楚。
貓姐被她恍的沒反應過來,足足過了有三分鐘,她才重新坐下,一臉嚴肅的問道:“孩子的爸爸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雲果點頭。
“你跟孩子的爸爸之間出了什麼事嗎?”
雲果嘆口氣。
貓姐急了:“都這時候了,你還打算瞞着我?我都快被你急死了,你是真不把我當朋友是吧。”
“貓姐,你別急,讓我想想,該怎麼說。”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實話實說。”
雲果看向她:“我……未婚先孕,19歲那年,生下了我的第一個孩子。”
貓姐盯着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她好像忽然間不認識雲果了一般。
雲果苦笑:“是不是覺得……很誇張。”
“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可這的確是我做的事情,十月懷胎,生下那個孩子的喜悅之情,直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可是……對那個孩子有多愛,現在我就有多痛。”
“發生什麼了嗎?”
“那個孩子……在一場意外裏去世了,”雲果說着,垂下眼眸,眼眶裏含着霧氣。
貓姐驚訝的眼住脣角:“怎麼竟會有這樣的事情。”
“你還記得五年前,新聞上循環播報的那起,涼城平水江上發生的遊船沉沒事故嗎?”
貓姐想了想:“有些印象,但是,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記不太清楚了。”
“是啊,因爲事故太過久遠,所以好多人,大概都漸漸將那件事情遺忘了,可是我……直到現在,做夢都能夢到那起事故。我清楚的記得,那起事故,死亡六十四人,十三人下落不明,其中,就包括了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孩子。”
貓姐望着雲果。
雲果臉上滿是令人心疼的悲傷,那迷茫眼神裏痛苦的波光,像是隨時能摧毀她一般。
“是我不好,那天,我該跟她們一起死的。”
“果果,你別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因爲我從未體會過,與這麼親近的人生離死別的痛苦,但我能想象,你當時甚至於現在說出這件事兒的悲傷。
我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度過的,從前,看着你總是突然一個人晃神,我只覺得,你一定有你的故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經歷過這樣可怕的事情。”
“貓姐,你不用安慰我,因爲我並不值得同情,一個母親,沒能守護好自己的孩子,這是天大的罪過,我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根本就不配做那個孩子的母親。”
“別這樣,”貓姐握住她的手:“真的,果果,別這樣,那個孩子一定是愛你的,雖然我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但我相信,那個孩子一定會原諒你的,他一定知道,這世上,最不希望他受傷的人,就是你。”
雲果呼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貓姐道:“那孩子的爸爸呢?你們之間很相愛嗎?孩子出事後,他怪你了嗎?”
“他……恨我恨到恨不到殺了我,那天,我最好的朋友拿到了她打工賺到的錢,她約我一起去喫飯,那時候,很流行在遊船上邊喫飯,邊欣賞風景。
我帶着孩子趕到後,接到了一通電話,對方告訴我說,正在追求我的學長,被那個男人找了幾個人給綁了起來,我害怕會出人命,所以就把孩子交給了我的好朋友,自己趕去跟那個男人解釋。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過,那天會起那麼大的風,遊船離開岸邊,不過半個小時就被打翻……我真的特別特別的後悔,後悔那天帶着孩子去赴約,更加後悔那天因爲擔心別人,而離開了孩子,如果我沒有帶孩子去,那孩子就不會死,如果我沒有離開孩子,那我就能陪她們一起死。不管結果怎麼樣,都好過最後變成這樣。”
“知道你傷心,可是,你必須得打起精神,你還有仲語啊。”
“是啊,我還有仲語,如果不是仲語,我真的活不到現在,”雲果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出事後,我跟那個男人互相埋怨,我恨他綁了無辜的人,害我離開了現場,他怪我帶孩子去了郵輪,怪我離開了孩子,我們都沒有辦法對彼此釋然,即便我心裏也很清楚,我的責任更大一些,但我依然沒有辦法對他釋然。
我很痛苦,所以打算在處理好我朋友和仲書的後事後,就去找他們,可是……在他們五七之前的幾天,我忽然有了懷孕反應,每天頭暈、噁心。
那時候,我並沒有告訴他我懷孕的事情,我很害怕,他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後,會將我的孩子給搶走。我走之前,他也說過,讓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落進他的手裏,不然……他絕對不會再放過我。”
貓姐有些着急:“那個人在涼城?”
雲果點頭。
“他知道你回來了?”
雲果再次點頭。
貓姐急了:“你這傻丫頭,好不容易逃跑了,爲什麼還要回來。”
“因爲浩一,他鬧出了些事情,要求我親自回來處理,我以爲,五年過去了,那個男人大概早就忘記我是誰了,可是沒想到……是我低估了他,我人前腳才從飛機場出來,他後腳就接到了信息,當天我就被他扣住了。”
“這事兒爲什麼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他沒有傷害你吧。”
雲果搖頭:“沒有,他沒有在我的身體上傷害我,因爲他太瞭解我,他心裏很清楚,對我最大的折磨,是精神上的折磨。”
“這……”貓姐有些迷糊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你愛他嗎?爲什麼會心甘情願的爲他生下孩子?”
雲果呼口氣,搖頭:“不愛,可是,也沒有恨過,因爲……是他養大了我。”
“果果,我有些亂了,這個人,不會是你的養父吧。”
雲果點頭:“算是吧,不過……小時候,我叫他小舅舅。”
“這個男人是不是變態,他養大你,卻又讓你爲他生兒育女,他是有戀童癖嗎?簡直就是……氣死我了。”
“事情不是你心裏想的那樣,懷上這兩個孩子,是意外,是我的問題,”她垂眸:“這也是我不再喝酒的原因。”
“是酒乾的?你主動的?”
雲果點了點頭。
貓姐沉默了半響後道:“可是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個好男人,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養大的孩子下得去手?即便是你主動,他卻是清醒的吧。”
雲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貓姐問道:“你是他收養的?他一定是圖謀不軌,他若真是喜歡孩子,爲什麼不收養男孩兒?”
“我媽媽曾經是他的家教老師,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帶着我妹妹跟我爸爸分開了,後來,我父親去世,他了解到這件事後,便收養了我,他說,他很感激我母親當年對他的教導,所以就讓我叫他小舅舅,我們相依爲命,生活了近十年。
他很寵我,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真正的舅舅那般。我公主一般的生活是他給的,我的名字也是他給的。小時候,我喜歡童話故事,所以,他就把我們生活的地方,打造成了童話王國。我喜歡喫什麼,喜歡喝什麼,我的一切喜好,他都很瞭解,甚至也很尊重我,對我的教育堪比父母。
他對我,真的很好。嚴格說起來,他於我而言,不能算是一個壞人。如果不是發生了仲書的事情,想必我們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算起來……我們都有責任,我們都錯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方便說嗎?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
雲果看向她:“其實,我覺得你應該能夠想得到。”
貓姐猶猶豫豫的道:“這個人……不會是雲上集團的總裁吧,你之前說過,你們之間有過節的。”
雲果點頭。
貓姐眨巴眨巴眼:“所以……仲語是雲諾謙的兒子?”
“嗯。”
貓姐拍了拍額頭:“毀了。”
“怎麼?”雲果聽到貓姐這樣說,心裏覺得直打鼓。
“怪不得你說不能讓仲語的爸爸知道他的存在,如果雲諾謙真的知道了仲語的存在,他若是想要跟你搶孩子,你是絕對不可能搶得過他的,雲諾謙……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雲果沉默。
是啊,這也正是她所擔心的。
“你說……怎麼偏偏就是他呢,我的傻妹子,你說你……哎,算了算了,這件事兒,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一個巴掌拍不響,啪啪啪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做的。”
貓姐剛說完,忽的一拍大腿:“哎呀,果果,我有個辦法可以讓兩個孩子避開他,還能回到你的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