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諾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勾脣：“看來，你的確很適合這一行。”
“我沒有。”
“你先跟寧沁舒說，她離開公司，是她對不住你。又說容許她出去飛，讓她對你心存愧疚，但最後卻在她想要求你多給她資源的時候，告訴她，這要看我的決定。
這樣一來，未來她若不紅，或者手中分不到任何資源，那所有的問題，都是我的了。你用這種方式封殺她，借刀殺人？還說沒有？雲果，坦誠點不是更好嗎？”
“我對沁舒說的這些話，並沒有問題，你敢說，如果我沒有來公司，你會給她資源？既然我明明知道你不會，那我爲什麼還要安慰她，甚至於答應她給她資源呢？如果我答應了，最後卻做不到，那她就會將這份仇記恨在我的身上，不是嗎？”
雲諾謙勾脣：“嗯，很瞭解我嗎。”
“我並不瞭解你，我只是知道，你不喜歡被人揹叛。”
雲諾謙放下茶杯，“這世上沒有人願意被人揹叛，你我都一樣，可是起碼，別人不會知道，我不會給這兩個背叛者資源的事情。”
雲果沉默，如果這算是瞭解的話，那也算是吧。
畢竟，如果別人也知道他的心思，那沁舒和子匯大概就不會背叛她了吧。
午餐上來，雲果安靜的喫起了午餐。
雲諾謙吃了兩口後問道：“我聽說，你今天又去看景浩一了？”
雲果頓了一下，看向他：“你派人跟蹤我了？”
“還需要跟蹤嗎？那部戲，是雲上投資拍攝的。”
雲果沒再說話。
雲諾謙諷刺道：“被他背叛後的感覺如何？他這次又是如何誆你的？”
她看向他：“別再試探我了，我跟景浩一還沒有到那種被背叛以後，會心痛的程度，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同事，是並肩前行的戰友，是朋友，他對我好，我記在心裏，並會銘記和感激。
而且，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你有，我也有，所謂的祕密，本來就不是可以拿出來跟別人的分享的，所以，景浩一沒有背叛我，他只是隱瞞了自己不想告訴別人的祕密，僅此而已。”
他冷哼一聲：“藉口。”
雲果不想再跟他發生什麼爭執，所以也沒有再理會他。
她快速的喫完飯，站起身：“我喫好了，樓上還有很多資料沒有看完，我先回去了，雲總慢用吧。”
她拎起自己的小包，轉身離開。
雲諾謙扔下筷子，心煩意亂。
他最討厭的，就是她幫別的男人說話。
可她每次卻偏偏都要站在那個景浩一身邊，實在是……
他冷哼一聲，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從現在開始，去給我挖景浩一的料，所有負面的新聞，我都要。”
“好的老闆。”
掛了電話，他眼神微冷。
雲果，你越是偏向他，我就偏要針對他。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學乖。
雲果回到公司，正要進大廳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費明珠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見到她，費明珠頓了一下腳步，這才走了過去。
雲果覺得，她大概不會願意搭理自己，所以就轉身往大門口走去。
正這時，費明珠卻在她身後幾米外的距離道：“原來傳聞不假，你真的來到雲上了。”
雲果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費明珠手裏拎着飯盒，走到她身前：“聽她們在議論說，雲總帶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來擔任雲上傳媒的負責人，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雲果沉默，未語。
費明珠垂眸冷漠一笑：“雲果，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曼曼？”
雲果閉目。
費明珠嘆口氣：“我經常在想，過去我們明明那麼好，爲什麼最後卻變成了這樣，我有的時候甚至後悔，如果那天，曼曼約我的時候，我也有時間，能夠跟你們一起上船，那說不定，我還能救下曼曼呢，畢竟……我會游泳。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來雲上，做藝人的經紀人嗎？”
雲果擡眼看向她。
費明珠搖頭一笑：“因爲我特別後悔，後悔自己沒能救她，我還記得，我們三個說過的‘笑話’，她走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些什麼，茫然無措之下，我選擇了做她想做的事情，我想，如果曼曼在天有靈，看到我的話，應該就會知道，自己的餘生是什麼樣子的了吧。”
雲果眼眶微紅。
費明珠見她一言不發，搖了搖頭，轉身往樓裏走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思緒飄遠，想起了三個姑娘在一起嘰嘰喳喳聊過的‘夢想’。
曼曼是一個特別熱情的姑娘。
要說起她到底哪裏最熱情，那大概……她在追星方面最熱情吧。
以前，明珠經常說，曼曼換‘老公’的速度，堪比換衣服。
而曼曼也的確如此。
那天，三個人一起在校門口喫麻辣燙。
曼曼聊起了她的新老公。
她說，她特別想去追一次星，還問道：“雲果，你小舅舅公司不是有好多藝人嗎，那你不是能經常見到明星？你下次帶我去你小舅舅的公司轉一轉唄，我要去偶遇我老公。”
提起這個，雲果也很是無語的道：“你以爲我不願意看帥哥啊，可我小舅舅怕耽誤我學習，從來不讓我去公司，還說我去了就會添亂。”
曼曼搖了搖頭：“果然啊，不是親生的不行吧。”
雲果哈哈笑了起來。
曼曼突發奇想的道：“誒？兩個妞兒，以後，咱們三個往演藝圈發展吧。”
費明珠上下打量着曼曼：“你覺得，你這條件……合適？”
“我不合適，但果果和你可以呀，你看啊，你們兩個去做明星，我做經紀人，那我不是跟着你們兩個沾光，天天看帥哥去了？”
費明珠笑道：“嗯，果果這張臉，的確適合演女一號，時而楚楚可憐，時而天真活潑，時而靈動可愛，活脫脫的就是個演員苗子呀。”
曼曼哈哈大笑：“我就說吧，我跟你說，我覺得你也不錯，你看啊，果果女一，你女二，我負責看帥哥，你倆養我，我好幸福啊。”
費明珠擺手，“不行，我不要演女二號，我要演女三號。”
兩人都納悶的看向她，曼曼問道：“爲什麼？你缺心眼兒啊。”
“因爲女二號都是女一號的對手，我要演女三號，做女一號身邊的閨蜜，我纔不要跟我家果姑娘做敵人呢。”
雲果哈哈一笑，“那你去做女一號，我來做男一號了。”
費明珠拍她：“哎呀，行呀你，可攻可受呀。”
“你錯了，我只喜歡攻。”
曼曼無語的抱懷盯着她倆：“你倆，還允許這樣操作的啊。”
雲果站在牆角，閉着雙眸。
當時的笑聲，歷歷在耳，就連曼曼肉嘟嘟的臉龐，也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此刻，她甚至不敢睜開眼。
因爲……睜開眼後，曼曼就不見了。
而且她有的時候，已經想不起曼曼的模樣了，不管她怎麼努力，曼曼都好像已經在她腦海裏，被她一點點遺忘了。
她特別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想不起曼曼的臉，到那時候該怎麼辦。
“不是要回公司看資料嗎？你現在窩在這裏做什麼？”
身前清亮的聲音響起。
雲果睜開眼，曼曼的模樣忽的從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張她再也不想見到的面容。
看到她的表情忽然像是受到了挫折一般。
雲諾謙不悅：“你這是什麼表情，看到我就讓你這麼噁心。”
雲果眼神裏帶着哀傷的看向他：“我剛剛看到曼曼了，可是現在因爲你……曼曼不見了。”
雲諾謙冷眼：“我看你是瘋了吧。”
“你知道嗎，我已經快要記不起曼曼的模樣了，我好久沒有這麼清晰的看到過曼曼的臉了，可都是因爲你，因爲你打擾了我，所以曼曼不見了。”
“你這是在對我發脾氣？”
雲果眼眶裏夾雜着淚：“你不害怕嗎，萬一有一天，我們再也想不起那些已經離開我們的人，我們該怎麼辦，曼曼也好，仲書也好，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從我們的腦海裏徹底被抹去了，到那時，我們該怎麼辦呢。”
雲諾謙看到她悽楚的模樣，心裏的弦被拉緊。
只有經歷過這些的，纔會懂得雲果現在到底在說什麼。
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有些人，不怕被人遺忘，但卻怕會遺忘最深愛的人。
他上前一步，將她擠在牆角：“所以，我們纔要活在彼此的眼前，永遠扯着對方的痛楚，不要讓對方心情平靜。因爲只有平靜，纔會讓你遺忘，雲果，你明白嗎？”
雲果仰頭看着他，眼裏的淚不爭氣的落下。
他擡手，輕輕的幫她將眼角的淚拭去：“不該遺忘的人，哪怕削皮剔骨，痛到撕心裂肺，也不該遺忘，所以就如你之前所說的那般，雲果，我們就這樣站在彼此的對面，繼續互相折磨吧，仲書那個孩子，我們誰都不能忘，誰也沒有資格忘，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