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武道龍吟 > 第四百零九章 再遇老和尚
    杜白蘇不以爲意,又拎起酒壺猛灌一口酒,隨口說道:“這是我在方纔那個老和尚的住處裏尋的,唉,真是可惜了,那個老和尚看着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誰知竟是一個嗜好酒肉之徒,他那個寬敞的臥室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大酒缸,裏面盛滿了整整一缸美酒,饞得我口水都流出來了,唉,要不是看在你們已經走了,我一定要喝個痛快再走,無奈呀,一缸美酒,卻只能裝滿這一個小小的酒葫蘆,着實不過癮,不過癮啊……”

    杜白蘇說罷,又仰起頭灌了一口酒,眼見葫蘆底已經朝天,一壺酒已經見底。

    夫人皺起眉頭,不知爲何,現在只要有任何一點兒與那個老和尚沾上關係的事情,她都會產生一種無可名狀的異樣情緒,現在也是一樣。

    望着只剩餘燼的火堆,夫人有些睏乏了,她手扶着枯樹,緩緩地站起身,可還未站穩,便突覺一陣暈眩感襲來,險些坐在地上。

    夫人勉強倚樹站立,急忙問道:“你這是什麼酒?難道比苗疆最烈的燒刀子還要烈性不成?”

    杜白蘇正待笑話夫人不勝酒力,此時聽到夫人這麼說,頓時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當他也要站起身時,更是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他喝的比夫人更多,因此感覺自然比夫人更強烈。

    也就是在這時,杜白蘇與夫人兩人同時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們對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年少時兩人便能抱缸痛飲,喝完一缸酒都不會醉,若說只因喝了這小小的一葫蘆酒便能醉到眩暈,他們是決計不會相信的,一剎那,兩人心中皆是一涼,既然酒量沒有問題,那麼有問題的便只能是這葫蘆中的酒……

    可現在酒已下肚,悔之晚矣,夫人更是悲嘆,想不到自己謹慎一生,今日竟在陰溝中翻了船。

    夫人勉強站起身,試着運功將剛剛喝下去的酒水逼出來,可現在渾身乏力,從丹田處升起的功力到達中脘穴附近便如泥牛入海,霎時間消散不見。

    夫人急得直冒冷汗,咬緊牙關支撐住身子,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跑!”

    現在唯有跑,而且跑得越遠越好,最好是讓那個老和尚再也找不到自己。

    可夫人剛打定主意,費力地邁開步子,張開嘴呼喚睡夢中的衆人。眼角餘光處,便見一襲白衫踏着細碎月光而來,那顆光禿禿的頭顱,在月光下顯得尤其晃眼。

    夫人心中一聲哀嘆,她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老和尚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也不講究禮節,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坐在夫人與杜白蘇身旁,然後便微笑着看着夫人,一言不發。

    夫人心中有些惱火,看着老和尚那值得玩味兒的眼神,夫人秀眉倒豎,心中尊嚴讓她不願屈服。

    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夫人自己不夠謹慎,這次算是栽在了老和尚手中,夫人心服口服,但是想讓自己向老和尚求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此,夫人梗着脖子,看着老和尚,一臉的敵視。

    老和尚沒有在意夫人的目光,卻是微笑着將頭先轉向一旁的杜白蘇,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位小友年紀輕輕,卻幹起了偷盜的營生,着實不好,佛家第二戒便是戒偷盜,若不是老衲我早已養成了每晚拿尺子量酒的好習慣,還真是險些讓你矇混了過去……”

    看着杜白蘇一臉難以置信外加鐵青的臉色,老和尚像是故意炫耀一般,衝着杜白蘇更加大聲地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若不是杜白蘇現在全身癱軟,無法站立,他一定會狠狠地掐住老和尚的脖子,然後向他臉上吐口水,這天底下竟真會有人小氣到這種程度,每天拿尺子量酒缸裏的酒。他活了幾十年,簡直是聞所未聞,但是他貴爲苗疆三王,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轉念一想,自己也確實做得不對,能屈能伸,方不失大丈夫本色。

    想到這裏,杜白蘇恭恭敬敬地衝着老和尚拱手作揖,俯首說道:“前輩得罪了,此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望着美酒在前,一時鬼迷心竅,竟做出這等丟臉之事,晚輩在此賠罪了,佛語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望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與我這個苦海中翻涌沉浮的人一般見識……”

    老和尚聞言微微一笑,一擺手,說道:“此事說來也怪我,其實那酒本就不是用來喝的,老衲嗜酒如命,恨不得每晚擁酒入眠,思來想去,便想出一個絕妙好法,那便是找來一個大缸,而後將美酒悉數倒入缸中,每晚老衲便脫去衣物,赤身裸體坐入缸中,鼻中嗅着酒香,身體浸泡在酒裏,端的是舒筋活血,解乏快哉……”

    此言一出,但見杜白蘇與夫人臉色俱是一白,怔怔地坐在原地,彷彿失魂落魄一般。

    “嘔……”

    還是夫人沒有忍住,最先嘔吐出來。杜白蘇本來還在極力忍耐,但是一見夫人嘔吐,自己再也忍耐不住,也跟着一塊兒嘔吐起來。

    老和尚則是面帶微笑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二人嘔吐不止,口中喃喃不住地默唸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末了,杜白蘇與夫人已將今晚喫的東西都吐了出來,胃裏空空,再也沒有可以嘔吐的東西了。

    這時,老和尚反倒好心地遞過來一瓢水,夫人氣得扭頭不去看老和尚,更不接他遞過來的水,杜白蘇怕拂了老和尚的面子,屆時老和尚一惱,若是對他們二人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那他們便是得不償失了。?

    夫人氣惱地恨不得找出刀劍活劈了杜白蘇,再順帶劈了老和尚。忙活了半天,還以爲撿到了什麼便宜,結果竟是免費品嚐了人家的洗澡水。

    老和尚更是陰險,此刻若說杜白蘇偷他酒,他不知道,便是鬼都不會相信,可他明明知道卻不提醒,擺明了是想讓他偷,然後再看他們出醜。

    夫人在一旁默不作聲,獨自生着悶氣,老和尚又是一言不發只顧笑,場面一時之間陷入寂靜,竟有些尷尬。

    杜白蘇深知,此刻場面越是安靜,對他們便越是不利。

    杜白蘇是一個好面子的人,但是他並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禮義廉恥固然重要,但是與生命比起來,便是一文不值了。誠然,這世上有許多殺身取義的人,也正是因爲有這樣的人存在,人間才永遠不缺正義,不缺傲骨,才能讓後世人無數次在面臨生死關頭之時,有幾個可以喊的出口的名字,而後慨然赴死。但若是這世上都是這樣的人,那麼人類作爲這個世界的主宰,便只有滅絕一條路可走了。趨利避害是所有生靈的本能,人類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作爲一個人,在死亡面前認慫,並不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情,反倒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雖然杜白蘇在骨子裏是一向瞧不起那些軟骨頭人的,男人當有不屈之傲骨,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志,命薄如紙應有不屈之心。但是他認爲大丈夫生於世間,便是不能揚名立萬,至少也該死得其所,方不愧這一世爲人。若是一味的不肯服軟,不肯認輸,死在陰險小人手下,充其量也不過是助長了小人的猖狂,玷污了自己的名譽,於己,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這一點,歷史上的韓信做的便相當好,韓信當年若是不能受胯下之辱,奮起拔劍,最多也不過是爲這世間除掉一個地痞流氓,反而還要將自己的一條性命搭進去,以自己一條爲帥爲王的性命去爲一條地痞流氓的性命陪葬,這是何等的不值得,他又如何能夠創下千秋萬世之功業,以致名垂青史。後世人若是讀到這條歷史,最多不過一聲嘆息,道一句不值得,或是壓根就不知道歷史上還有韓信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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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白蘇馬上接過水瓢,一口將瓢中水飲盡,抹抹嘴脣,忙笑道:“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老和尚笑了笑,點了點頭。

    杜白蘇見氣氛有所緩和,臉一紅,便吞吞吐吐地問道:“老前輩……您缸中的酒……雖說是……嗯……用來……泡澡的……但是……它畢竟還是酒啊……爲何我們喝了以後……”

    老和尚微笑着擺擺手,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問,爲何你們喝了我缸中的酒以後,會全身癱軟,使不上力氣,而且也提不起內力是吧?”

    杜白蘇忙點頭,他就是想問這個。此時夫人也微微側過頭,她雖然對老和尚滿腹怨氣,但是對苗疆毒藥頗有研究的她,此刻也是滿腹狐疑,若是尋常毒藥,她只需看上一眼,或是聞上一聞,便知是何種毒藥。即便是無色無味的毒藥,中毒之後,根據不同的中毒症狀,她也能馬上判斷出所中何毒,這都是年少之時在村子裏,婆婆教給她的,爲此,她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可這一次,她想了半晌,卻是絲毫頭緒也沒有。

    老和尚神祕地笑了笑,輕聲問道:“想知道嗎?”

    杜白蘇忙點點頭,急切神色溢於言表。

    老和尚故意壓低聲音道:“莫慌,你且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