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皇天悽然一笑,說道:“姐姐,你知道我的志向是什麼……”
苗青一愣,思緒回到三十年前……
“姐姐,姐姐,你看我威風嗎?”苗皇天身披紅斗篷,手裏提着一柄木劍。
苗青一邊熬製着毒藥,一邊白了他一眼,說道:“等你什麼時候把手中的木劍換成一柄鐵劍,或許看起來還能像那麼回事……”
苗皇天一昂頭,憤憤地說道:“我今天就去請鐵匠鋪的師傅給我打造一柄鐵劍……”
“姐姐,姐姐,我長大以後要當一名俠客,浪跡江湖,鋤強扶弱……”苗皇天笨拙地揮舞着手中的木劍,奶聲奶氣地說道。
“好志向……”苗青連頭都沒擡,低聲附和道。
“姐姐,你的志向是什麼?”苗皇天好奇地問道。
“我長大了……要當苗疆之主……”苗青淡然說道。
“哇!姐姐,可是……苗疆之主有什麼意思?你看看爹,一輩子連苗疆都沒有出去過……”苗皇天的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因爲……姐喜歡……”苗青用勺子舀起一勺毒藥,遞到苗皇天的嘴邊。
“弟弟,來嚐嚐姐姐剛熬製的糖水甜不甜?”
“好,謝謝姐姐……”苗皇天開心地說道。
……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苗青注視着眼前的苗皇天,神情有些哀傷,輕聲說道:“你知道的,現在的你,已經無法拋棄苗疆之主這個位子了……”
苗皇天雙目一暗,沒有說話。
苗青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權力就像一副美味的毒藥,可以讓人上癮,即便初時再怎麼抗拒不屑的人,可一旦品嚐過後,便很難戒掉了……”
苗皇天聞言,先是低聲地笑,然後笑聲逐漸變大,最後變成癲狂地笑。
“姐姐,你說得對,權力不但會讓人上癮,還會讓人慾壑難填,它會把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卻偏偏讓人愛上逐漸沉淪,到最後,人,會變成怪物……”
苗青笑道:“所以,這就是你今天來找我的原因,因爲我阻擋了你追求更大的權力……”
苗皇天已經恢復了冷漠的姿態,說道:“姐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苗疆,我不會允許有人脫離我的掌控,即使那個人,是你……”
“一山難容二虎,弟弟,我早已有此覺悟……”不知爲何,苗青的心中還是難以抑制地涌起一股悲傷的情緒。
“所以,對於今天的局面,你也早該料到……
姐姐,在外漂泊了幾十年,你也該回家了,皇陵裏有你的位置……”
話音剛落,苗皇天的身後突然飛出一道黑影,眨眼之間,已經登上城頭。
黑影直奔苗青而來,一掌直取面門。
苗青沒有絲毫慌亂,出掌相對。
兩掌相觸即分,沒有絲毫留戀。
那道黑影又回到了苗皇天的身後。
“方纔在雨中下毒的人就是你吧……”苗青看着那個人。
出手的人是四大護法中的“雨”。
她雖是四大護法中唯一的女性,但是心腸最爲狠毒,且是四大護法中最強的用毒高手。用毒於無形,擅長偷襲。
只可惜,這種毒,是我十年前研製出來的,現在早就不用了,因爲它,毒性太低……”
“雨”護法還想再上前來,卻被其他三大護法攔住。
“你們放開她,看她能不能走出五步……”苗青的話中充滿玩味。
“雨”護法聞言臉色大驚,忙查看自己的右手。
只見一團紅色的氣已延伸至臂彎處,她馬上封鎖經脈,用小刀劃破中指。
可那團紅氣仍舊沿着臂彎向上爬去,很快到達了肩膀。
就在“雨”護法要舉起刀將整條右臂砍斷之時,苗青充滿玩味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所中之毒叫蔓陀拉毒,是取因陀羅根和蔓草莖研磨成粉,再經由我內力催持研製而成,解法很簡單,口服一捧因陀羅粉即可,當然,告訴你也沒關係,因爲對於我來說,蔓陀拉毒,依舊毒性太低……”苗青似乎是在炫耀,但是她確實有炫耀的資本。
因爲在當今的武林之中,若論用毒功夫,她若是敢稱第二,那便沒人敢稱第一……
“雨”護法當機立斷,從懷中掏出一包因陀羅粉,毫不猶豫地倒進了嘴裏。
果然,那團紅氣很快地消散了。
“雨”護法看向苗青的眼中,終於多了一絲……畏懼……
“大膽……”苗皇天冷冷地說道。
當然,他並不是在說苗青,而是在說身後的“雨”護法。
“大膽……”苗皇天又說了一聲。
“雨”護法忙跪在地上,額頭緊貼着地面,如一隻溫順的貓,一動也不敢動。
“她是我的親姐姐,怎麼能輪得到你來動手……”苗皇天的語氣中透出殺意。
“雨”護法沒有絲毫猶豫,從腰間取出匕首,砍掉自己的一根手指。
全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彷彿一切都是事先預演好的一樣。
而“雨”護法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重複一遍我剛纔說的話……”苗皇天沉聲說道。
“她是您的親姐姐,怎麼能輪得到我來動手……”“雨”護法快速地重複一遍。
“對,應該讓我來……”苗皇天看向苗青,嘴角掛着笑意。
蠱女英看着苗皇天那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猛然想起了此前的無數個夜晚……
她身子微顫,臉色蒼白,只得手扶牆頭,勉強站立,冷汗再一次浸溼了她的後背。
……
當穎兒和東方情來到城頭之上,正看見蠱女英手扶城牆,緊閉雙眼。
穎兒忙扶住蠱女英,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蠱女英睜開雙眼,說道:“無妨……”
隨即又問道:“其他人呢?”
穎兒說道:“他們還在房間,只是昏睡過去了,沒有大礙……”
蠱女英點點頭。
“他們是誰?”穎兒看着城下戰鬥正酣的苗青和苗皇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