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腳步聲迴盪在幽深昏黑的長廊裏。
這長廊足有兩三百米長,只能容兩人並肩前行。
廊頂隱約可見一幅巨型壁畫。
人物、服飾、場景還依稀可辨,但其表面呈現暗紅色,猶如鮮血凝固在上面一般。
壁上掛滿蛛絲。
擡頭向上望去。
只見黑暗中,廊壁上無數個忽閃忽閃的小紅點,像無數個紅色的星星一般。
原來廊裏黑暗潮溼,最適蝙蝠居住。
那無數的小紅點,就是無數只蝙蝠,倒掛在壁上。
地上鋪滿了一層蝙蝠屎。
撥開地上的糞便,腳下是青石鋪就的地面。
但青石表面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可知這墓室有些年頭了。
此時,倒掛在壁上的蝙蝠一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便“呼啦啦”都飛了起來,併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音,猶如鬼哭狼嚎一般。
“他孃的青哥每次見頭兒都要走這兒,這聲音太他孃的嚇人了”
說完,緊緊地抱住身旁一個瘦高男人的胳膊。
那瘦高個不耐煩地甩了一下胳膊,發現他抱得還挺緊,竟沒甩掉。
“行了,別抱怨了,這次任務很順利,雖說掛了點彩,但任務總算完成了。一會兒見了頭兒,頭兒一高興,興許賞咱們點兒金銀珠寶,到時哥帶你出去快活快活”
原來這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去李府鬧事的那個青衣男子和黑壯大漢。
“青哥,快活不快活我倒是不在意,只要能讓我放開肚皮好好地喫一頓就行,嘿嘿嘿”
黑大個用手撓了撓後腦勺,一陣傻笑。
“行,只要你能喫得下,我把整座酒樓都搬給你”
青衣男子咧了咧嘴,語氣輕鬆地說道。
“好嘞,青哥,你就擎好吧”
黑壯大漢一臉憨厚地笑着道。
”哎,青哥,這上面掉下來的都是些啥啊黏糊糊的,這墓室也漏水啊“
說完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那是上面那些傢伙拉的屎,怎麼樣味道好聞嗎”
“啊這是這是屎我靠,呸呸呸”
說完連忙用衣袖狠狠地蹭臉。
“行了,別蹭了,就你那大黑臉還指望蹭白了不成”
青衣男子在一旁揶揄道。
兩人互相攙扶着向前走。
只是那黑大個的手仍舊緊緊地抓着黑衣男子,一拐一拐地向墓道盡頭走去
燈罩紗,罩枯燈,燈照萬冢哭。刀漆蠟,蠟衍刀,刀辣千魂眼。
墓道盡頭是一間偌大的石室。
雕樑畫棟,危檐飛澗。
四根漆黑石柱支撐着室頂,石柱上也是雕龍畫鳳,祥雲五彩環繞其間。
地面清一色青磚鋪就。
室頂及室壁都畫滿了壁畫,有五龍擡棺圖,駕鶴西去圖,也有往生極樂,西方佛土。殯葬隨從,車馬、人物、山水、鳥獸,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雕刻壁畫之精美,琳琅滿目,世所罕見,氣勢恢宏,氣象萬千。
棺槨上刻滿了符文、禱詞。
五個石質棺槨每個至少有千斤重。
但此刻,這五個棺槨的石蓋都不知被何人打開了。
玉器、金幣、奇珍異寶散落一地,顯然是被人盜過了。
在離棺槨不遠處,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具乾屍。
從他們驚恐的面部表情看,他們死前似乎經歷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
在五個石質棺槨的後面,有一個用夯土圓石堆起的方臺。
臺上赫然擺放着一個巨大的漆黑石質棺槨。
棺槨周身墨化流轉,看材質應該是黑曜石所制。
棺身刻滿不知名的符文,刻痕凹槽間似用硃砂塗抹。
因年代久遠,凹槽中的硃砂已呈現暗紅色,猶如鮮血乾涸了一般。
墓室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石鼎。
整個墓室格局恢弘大氣,空曠靜謐。
但不知爲何,隱隱之中卻透着一股陰森與可怖,讓人汗毛乍起、冷汗直冒。端得是詭異非常。
此時,赤色石棺上站着一個人。
此人黑紗罩面,一襲絲質黑裙,將此人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體態婀娜,是個女人。
面罩中只露出一雙眼。
本是一雙美目,卻透着掩飾不住的陰森,殺意,似有無限亡靈軍馬衝撞而出,攝人心魄,冰冷絕情。
那怎麼可能是人類的眼神
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無限的回憶,無盡的疑團。
神祕得令人着迷,卻讓人不敢接近。
在她的斜下方站着一個人,白紗罩面,白衣白裙,曼妙身姿。
此刻她的眼神裏掩藏着無盡的悲傷,以及那無法掩飾的,深深的疲倦。
“哈哈哈,李石,你看到了嗎我把你和那個賤女人的兒子殺了,把你的家毀了,把你辛辛苦苦打拼的基業都毀了。哈哈怎麼樣你高興嗎哈哈哈當初,你爲了一本祕籍不惜拋棄、傷害我,現在,我來報復你了。只是便宜了你,你竟先走一步,不過沒關係,哈哈你死了,我把你的後人都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悲涼嘶啞的聲音響起。
“玉兒,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纔是你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他們對你的愛都是假的,都是有利可圖”
“可是,可是他們”
“玉兒,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你們不可能產生真正的感情,你們也不可以產生感情這世界只有我纔是你最親的人”
“可是可是他們畢竟養了我這麼多年,而我卻”
說到最後,她已然帶着哭腔,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夠了”
前方的女人一聲斷喝。
“你別忘了,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地把你生下來。”
接着,像是有些愧疚,那女人聲音轉柔。
“玉兒,你要相信我,這是他們李家欠我們的,你又何必爲他們傷心難過呢”
“可”
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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