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武道龍吟 >第一百零九章 男人間的友情
    “他不是人”歸海潮生眼望遠方,低聲說道。

    “不是人,你是說,你的朋友不是人”黑衣教主有些不依不饒。

    “沒錯,他不是人,能成爲我的朋友,他便不是人”

    黑衣教主聞言竟笑了,“這是什麼邏輯,難道你的朋友都不是人”

    “不是。”歸海潮生的回答簡潔明瞭。

    “那你呢你是人嗎”黑衣教主戲謔地問道。

    “不是。”歸海潮生的回答依舊簡單。

    “你這樣說也未嘗不對”黑衣教主又有些想笑,“你真是個怪人”

    “我向來很怪,也許,死過一次的人,都很怪”歸海潮生神情竟有些落寞。

    “你的朋友,他叫什麼名字”黑衣教主今日難得說這麼多的話。

    “不知道。”歸海潮生的回答如刀鋒般銳利。

    “你的朋友,你竟然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黑衣教主情緒有些激動。

    “不知道,朋友就是朋友,記不記得住名字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只因爲我記得住他的名字,他便是我的朋友,我記不住他的名字,他便不是我的朋友了嗎我只知道,我若遇到他,我一定會認出他,他也一定會認出我,我們還會坐在一起喝酒,我交的是這個人,不是他的名字”

    “啊”歸海潮生一番話竟說得黑衣教主啞口無言,她明明很想反駁,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她雖是女子,但她向來自認,自己並不比男子差,甚至比大多數男子都要強,但方纔歸海潮生口中的朋友,她卻是真的不懂,也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吧

    縱然多年未見,再相見卻依舊能喝酒聊天,彷彿昨日兩人才剛剛分開,男人間的友情,真正的友情,不會被歲月打磨的失去了光澤,更不會被時光磨滅,真正的男人間的友情,當如一罈老酒,時間越久,歲月積澱,酒香愈濃,味道愈清冽,反而越沁人心脾,歷久彌新

    李夢龍是歸海潮生唯一的朋友,也是他今生唯一的朋友,佛說,因果輪迴,前世修今世,今世修來生,也許,兩人是否投緣,只在對視的那一剎那便已決定,根本不需要過多言語,很顯然,李夢龍就是他投緣的朋友,是他只需望一眼便知的朋友

    “那你的朋友,他現在在哪裏”黑衣教主真似拉家常般在與歸海潮生對話。

    “他已經走了”歸海潮生說罷,竟有些嘆氣,有些傷感,似乎是在想以後都不會再有那樣一個人陪自己喝酒賞月聊天了。

    “他去了哪裏”不知爲何,黑衣教主的語氣中竟也有些傷感,似乎是在爲歸海潮生傷感。

    “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許此刻他已不在城中了”歸海潮生表情已有些痛苦,似乎已不想再提及他的朋友。

    “是你放他走的”黑衣教主看着歸海潮生,神色平淡。

    “是我送他走的”

    一旁的劉三棟聞言一臉怒色,忙看向黑衣教主,似乎早已按捺不住。

    黑衣教主卻不急,也不惱,仍是平淡地說着話。

    “送你是說,你是送他走的”

    “當然,朋友之間,當送”

    “那他已走了嗎”

    “估計是已走了”

    “他會不會不走”

    “應該不會”

    “你是親眼見他走的”

    “沒有,我只是要他走”

    “所以,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親眼見他走出這座城”

    “是的但他應該已走了”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走嗎”

    歸海潮生聞言沉默了,他想了半晌,終於重重地答道:“我不會”

    黑衣教主忽然笑了,“你說你不會走,那依你看,你的那位朋友,他會走嗎”

    歸海潮生再次沉默了,良久,方纔默默答道:“我不知道”

    “不會”黑衣教主一聲暴喝,幾乎是在嘶吼。

    “讓我來告訴你,你的那位朋友,他根本就不會走”黑衣教主話極堅決,歸海潮生卻渾身一抖,接着,黑衣教主語氣又轉柔和,“你們這些男人,總會對一些假的、空的東西默默用勁,真不知你們在圖些什麼什麼男人間的友情,在我看來,不過就是兩個傻子舉杯對酌,試圖灌醉對方,然後說些無謂的傻話,爛醉如泥,一覺醒來後,便把昨夜說的話皆忘得一乾二淨,大家拍拍屁股,互道珍重,然後走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歸海潮生聽完黑衣教主的話後,竟笑了,笑得很開心,“也許吧,也許你說的對,男人間的友情不過就是互相舉杯,喝酒,灌醉對方,說些醉話,酒醒以後,什麼都不會記得,什麼友情便都煙消雲散了,不過,你說的只是凡人間的友情,只是凡人間的拼酒,也許,那根本不配被稱作男人間的友情,真正的男人間的友情,從來不是爲喝酒而喝酒,酒,只是情到濃時的一種表達,大家舉杯相碰,其實碰的並非是杯,而是兩顆心,兩顆真正的男人的心,碰過杯後,大家一飲而盡的,也不是酒,而是千言萬語,男人間的千言萬語,多少關心,多少問候,多少感懷,多少惆悵,皆在那一杯酒中,真正的朋友間喝酒,從來不會拼酒,因爲酒只是一個附屬品,盡興就好,你能喝便多喝些,我不能喝便少喝些,沒必要非要把誰灌醉,更非不醉便是關係不夠好,大家常說的不醉不歸,也只是一種心情,一種款待,一種挽留罷了”

    “那喝酒還有什麼意思”黑衣教主不禁嗤笑道。

    “當然有意思,酒至微醺處,兩心交彼時”歸海潮生忽地滿臉嚮往之色。

    “你和你那位朋友,喝醉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

    “爲何不醉”

    歸海潮生聞言忽然笑了,笑得很豪氣,“因爲我們的酒從來不夠喝”

    黑衣教主環視大廳衆人,道:“聽你這樣一說,我倒真有點想見見你那位朋友了,可否把他找來,介紹與我認識”

    歸海潮生猛地將刀擡起,背在背上,身子立時一矮。

    “不能”

    歸海潮生的回答雖簡單,卻不給人反駁的餘地。

    “爲何不能你的朋友我爲何不能認識”黑衣教主還不死心。

    “因爲他是我的朋友”歸海潮生已轉身。

    “你的朋友又如何”黑衣教主在他的背後大聲說道。

    歸海潮生忽地停下身,微微扭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因爲我只有他這一個朋友”說罷,便揹着大刀,離去了。

    歸海潮生一走,劉三棟馬上跳起腳來,衝着黑衣教主喊道:“教主他太猖狂了他私自放走浮生門的人,根本就沒有把您放在眼裏,日後必成大患,還望教主早做定奪,切莫不可姑息養奸,釀成大錯啊”

    黑衣教主聞言竟笑了笑,“哈哈哈,我養的鷹,還能教他啄了眼不成”

    黑衣教主說罷看向孟婆,道:“那個怎麼樣了”

    孟婆微微欠身,恭敬道:“再有三日,便可大功告成。”

    黑衣教主聞言笑得更開心了,也許今日是他笑得最多,也是笑得最開心的一天。

    “劉三棟,浮生門的人還在城中,你需動用全部人手,儘快找到他們,以免夜長夢多”

    “是”

    劉三棟退下了。

    孟婆也已告退。

    此刻偌大的大廳中,只剩黑衣教主一個人。

    “哈哈哈哈”

    不知爲何,黑衣教主對着幽暗,忽然狂笑不止。

    “男人間的友情嗎我倒要看看,有多動人”

    “哈哈哈哈該死的男人都去死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