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知道熙公子一定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纔會說。
但蕭雲還是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熙公子嘆了口氣道:【在下看到結果的時候,也有些不敢相信,讓人特意再三確認,卻還是如此。】
【動機呢?原因呢?】蕭雲皺着眉頭:【我是秦國的人,也根本不認識朱雀國的人,更是名沒有跟他們發生任何交集,怎麼他們要派人來殺我?】
【是啊,關於這個原因,確實是沒有調查出來。】
【那你都調查出什麼了?】
【就是這個身份,只能確定他們是朱雀國的人。】
蕭雲嘆了口氣。
這是個很重要的消息,但同樣也是沒啥用的消息。
確定了那些殺手的身份,但卻沒確定他們身後的人,那就什麼意義都沒有。
因爲這涉及到一個買兇殺人的問題。
兇手有可能是從朱雀國找來的,也可以是從北魏,從日月國,從天底下任何一個地方僱來的,而僱傭這件事原本就沒什麼由頭,甚至是恰逢其時,就正好趕上可以找到那裏的人。
甚至是幾層分包。
某個人下達了命令,下屬去找人,找來的辦事人員又去找了其他的蛇頭,蛇頭再從某個圈子裏面挑選……
一層層的找下去,最後落在了朱雀國的人頭上。
你說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只怕是沒有的。
那麼若是從朱雀國這條線路再一層層的找上去,那就比較難了。
若非困難,此時熙公子一定已經知道幕後之人的身份,也就不會告訴自己這麼一個雞肋一般的消息了。
熙公子表情有些尷尬,說道:【其實還是有一點用處的,畢竟比之前什麼都不知道要好上一些,對吧?】
蕭雲笑道:【那確實如此。】
【哎,付出的也真是很大。】熙公子說道:【只不過總要跟蕭公子說句抱歉,以這個爲由頭將您請來,確實有那麼一點誆騙的嫌疑,但因爲此事實在是太過重大,所以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蕭雲擺了擺手說道:【就算你什麼都沒調查出來,但憑我出事之後,你不遺餘力的去查,這個人情我就要還你!所以不管這個消息有沒有用,有什麼事你儘可說。】
熙公子愣了一下,然後道:【蕭公子的規矩,雖然有時候覺得古怪,但若是遵守,總有一些好處在。】
嘆了口氣,才繼續道:【邱閣老,也算是半個我們的人,這點蕭公子您應該知道……】
【我爲什麼會知道?】
【嗯?】熙公子一愣,隨後驚道:【莫非蕭公子沒有仔細看那本名冊?】
【什麼叫沒仔細看?那名冊是我用來要挾你們的,既然要挾有效,我看它內容作甚?】
【這……】
熙公子啞口無言。
不是因爲蕭雲的話有道理,而是蕭雲這種奇怪的性子,真是讓人無語。
他緩了好一會,才無奈說道:【其實我們大半的資金,都是從內閣過手的,邱閣老平日裏衣食住行,所需花銷自是不少,我們幫襯了一些,他也幫了我們一些忙。】
蕭雲點頭。
對這一點,他毫不奇怪。
醉仙樓是什麼地方?
去那裏的人,地位高的有的是。
所以人家的頭牌是不可能僅僅因爲你地位高,就整天陪在你身邊轉的。
那是需要花錢的,極大的錢!
就以邱閣老那點俸祿,怎麼看都是不夠的。
秦國最大的削金窟,那豈是浪得虛名?
所以一早先蕭雲就知道,邱閣老的手腳是不乾淨的,只是從哪裏往出套錢,這是個關鍵,他卻也沒有管。
畢竟蕭雲也是講求分寸的,朝堂大佬們的事,什麼事情可以管,什麼事情不可以管,總要有個數。
熙公子見蕭雲並沒有感到驚訝,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道:【果然,蕭公子對朝堂上的事,其實只是明面上不管,但心裏卻都跟明鏡一樣。】
【哈哈哈,你這就說笑了,朝堂上的事,我有什麼資格管?我就是一介草民,朝堂上原本都沒有我的位置,能夠在上面走上一趟,那都是陛下他們給了面子的,還能管這種事?熙公子還真是高看我了。】
熙公子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報以苦笑。
道理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但蕭雲依然是謙虛了。
甚至已經到達了虛僞的程度。
朝堂上的事他管不了?
若是管不了的話,自己也不用花費那麼大的心思把他給請過來了。
熙公子說道:【邱閣老遇刺這件事,很奇怪,很匪夷所思,爲什麼是邱閣老?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是衝着什麼來的,是私仇?還是公憤?其中不乏各種可能性,其中一種,便是這件事跟在下有關,若是他們原本就是衝着我們來的,而邱閣老是首當其衝,那麼這件事會因爲邱閣老的事情而停止,還是會持續下去,這……誰都說不準,反正現在我這裏是人人自危,包括我自己。】
蕭雲摸了摸鼻子笑道:【所以你才選擇這麼個地方?一側開闊,只需單守一方就能擋得住,再加上我身邊一直跟着各個勢力的護衛,所以才能保證安全?】
【自然有這方面的考慮。】
兩個人分析,判斷,各種猜測。
聊了很久,卻任誰都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甚至這件事怕是連邱閣老都是一頭霧水。
要不然,他早就把自己的猜想給說出來了。
畢竟人又沒死。
話語間,熙公子總把這件事往自己的身上攬,說什麼對方一定是衝着他們來的,他們這些隱藏在秦國深處的傢伙,終究是被人注意到了,並且開始付諸行動。
但這只是表面。
蕭雲其實明白熙公子的目的。
從最開始請蕭雲來的理由。
一直到言語中流露出來的細微線索。
其實都在潛移默化的讓蕭雲意識到一件事。
或者說……故意讓他意識到一件事。
如同是催眠洗腦一般。
不能從熙公子嘴裏說出,只能是蕭雲自己想到。
當初刺殺蕭雲的,和如今刺殺邱閣老的,是一夥人!
蕭雲不知道爲什麼熙公子會故意把蕭雲往這個方向帶。
自然也會覺得有些惱火。
畢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有沒有?
不可否認的是,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直到蕭雲離開了這個酒樓。
站在外面的長街上。
轉頭看向正在如火如荼興建的南城區,蕭雲的神色變得複雜了起來。
想要自己性命的傢伙,多了去了。
這其中有人冒出來,出於什麼奇怪的原因,想要邱閣老的命……
也就是說兩者重合起來。
這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深吸一口氣,才走出幾步,便有幾輛馬車同時駛來。
爲首一輛,是上官家的馬車。
馬車上的年輕人衝着蕭雲使勁的招手。
蕭雲想了一下,突然一愣,臉色便沉了下來。
這一個簡單的表情,還是沒有逃過對方的觀察。
那年輕人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三步並兩步來到蕭雲面前,一躬到底。
【公子,之前是非,全是小人之錯,還望公子不要因此怪罪整個上官家。】
【上官家也是如此想的?】
【自然如此!】
【那他們是傻的不成?還把你給派出來了?】
此人的身份,外人是不太瞭解。
但蕭雲作爲半個上官家的人,卻是再瞭解不過。
當初蕭雲的母親同父親戰死沙場,永遠留在北部邊境,但蕭雲的母親在上官家卻有一筆極大的財富。
這不光是繼承所得,更多的,是她那麼多年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所積攢出來的功勳報酬。
換算下來,價格不菲。
當初雖說嫁給了蕭家,但並沒有把那些財產帶走。
也沒有算作嫁妝。
但這些東西,還都是屬於她的。
人沒了,東西順理成章的就會成爲蕭雲的。
而蕭雲再沒有轉生過來之前,原本的蕭雲因爲沒錢用,去上官家要過,結果被人給打出了家門。
帶頭動手的,就是面前這個傢伙。
當然,這一都是晴兒說的。
而面前這位自稱上官家下人的傢伙,卻在上官家擁有極高的輩分,還有權柄。
他是上官家老爺子的私生子!
試想,一個年近九十的人,突然又冒出一個兒子來,誰信?
這件事在二十年前上官家老爺子沒的時候,也就被上官家的人壓了下來。
簡單來說,就是一件極爲複雜的事。
單單一個家族裏面,有人希望他死,有人卻等着他繼承整個上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