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的潛入，然後在牆壁上擊打幾個極有節奏感的聲響。
很快，那人就被接了進來。
看穿着，是一個店小二模樣。
見人便有三分笑。
蕭雲眉頭皺了一下。
馮林川笑道：“秦兄弟，是覺得突然來了這麼一個人，比較奇怪？”
蕭雲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沒想到，會藏的這麼深。”
“哈哈哈！”
馮林川笑了起來，然後說道：“雖然別人總說，越是佔據高位，效果越好，但我總覺得不是這麼回事，高處真的不必要，而且極易被發現，反倒是低處，纔是最好，接觸到的事情很多，也不易被人發現，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事情，只是很多人不明白罷了。”
蕭雲頗爲讚許的點了點頭，笑道：“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那店小二衝着蕭雲嘿嘿一笑，說道：“小的是醉仙樓的活計，叫劉三，每日迎來送往的，許多達官貴人，這些貴人在喫喝行走之間，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我們，也不在乎，不避諱，什麼話都說，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總要透漏出一些消息來，而這些消息只要運用得當，總是能爲馮將軍提供一些助力。”
“哦？”
蕭雲故作驚訝。
事實上也有些驚訝。
他驚訝的不是這種方法。
而是……這劉三說的是馮將軍，而不是那個“主公”！
這是稱謂上的區別，但同時也是其內心想法的體現。
也就是說，他真正效忠的，是馮林川，而不是那個主公。
若是如此的話……
果然。
下一刻馮林川便說道：“劉三啊，以後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啊？”
劉三一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道：“我是做了什麼錯事嗎？爲什麼……爲什麼大人不要小的了？若是錯了，大人只管責罰就是，我劉三若是眨一下眼睛，便自裁與您面前！”
這反應也是真的大。
蕭雲留意看他的表情，好似並非作假。
馮林川嘆了口氣，走過去，伸手將他攙扶起來。
“你不要如此，也不要誤會，這次我特意把見面的地方安排在這，其實你們內心之中，也已經有了預感吧？這次大事……我不讓你們參加。”
“大人，我們不怕死的！”
“不是說死不死的問題，我們都不會死，但終究會有一部分暴露出來，若是全都暴露，大事再失敗，那咱們可就是真的功虧一簣了，所以我必須想辦法留下一些有生力量，繼續潛伏，以應對以後的事……哎，未來的事還很多，總要有人去做，並不是說這次不讓你們參加，你們便清閒了，恰好相反，你們要肩負起更爲重要的使命，也將會更加艱難，你們明白？”
“這，大人……”
劉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馮林川繼續說道：“以後，你就跟着他，這位是秦兄弟，大名秦雨，是我欽佩的人，也是我放心把一切都交給他的人，你們如何輔佐我，便要如何輔佐他，如何對我盡忠，便要如何對他盡忠，你們明白了嗎？”
“小的……小的不明白。”
“呵呵。”
馮林川苦笑一聲，說道：“其實你明白的，只是你不想說，不過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要說，總要走這麼一步的，日後……”
說到這裏，馮林川轉身衝蕭雲躬身一禮，沉聲道：“往後，這位兄弟就交給你了，希望你照顧好他。”
蕭雲並沒有躲開。
只是滿臉苦笑。
他不能躲，因爲這是一件他必須接受的事。
也不用躲，因爲誰都知道，他接下的這個爛攤子，到底意味着什麼，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受了這一禮，馮林川真的就高興了。
然後看向劉三，語重心長的說道：“只要你以後扶持好秦雨秦公子，就算是對我盡忠了，不管秦公子讓你做什麼，你都要做，這不光是因爲大業，更是因爲你我之間的關係，你明白嗎？”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爲力。
甚至有些絕望。
蕭雲想了一下，說道：“你們弄成這副模樣，讓我很有壓力感啊，我說……至於這樣要死要活的嗎？”
“這……”
馮林川有些尷尬，用力的瞪了劉三一眼。
劉三隻能趕忙把眼淚給擦乾淨，然後一臉諂媚的看着蕭雲。
這意思很明顯。
未來很多年，他要跟着對面這個看起來面善的傢伙了。
不過這個人真的能帶領大家活下去嗎？
而且最主要的，劉三總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面熟。
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卻一時之間怎麼都想不起來。
而且這種風輕雲淡的氣質，還真是很少見，若是自己見過，一定不可能忘記的纔對。
很奇怪。
接着下來的時間，還有十二個人進來。
分別由馮林川仔細介紹。
販夫走卒，朝廷小吏，各行各業的人都有。
僅僅十三人，可謂是五花八門。
其中還有一名女子，還是京城中有名的伶人。
大家對她的瞭解，一般都停留在她那出名的三支小曲兒上。
誰能想到，這傢伙還是一個情報人員。
全部人都介紹完了。
馮林川一臉希翼的看着蕭雲。
明顯是想要從蕭雲口中聽到一些讚賞。
蕭雲摸了摸鼻子，說道：“人都是不錯的，不過你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馮林川說道：“可有什麼問題？”
蕭雲說道：“問題挺大的，這些人……怎麼說呢，雖然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很多年了，但其實一個個的，都稍微欠缺一些技術，一些經驗，若我是追查者，看到了他們，就會留意，而且他們互相之間都認識，但他們又身處三教九流，各個不同的行當，甚至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產生什麼交集，但若是相識，則在見面的一瞬間，通過兩個人的眼神露出破綻來，若是平日無事倒還好，但若是有事，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人人自危，官府調查的人員又多，那麼……早晚會出事的。”
“這……”
馮林川愣了一下。
這方面，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
“還有什麼？”
不過驚訝的同時，他也禁不住興奮了起來。
他發現蕭雲這個傢伙，真的很專業的樣子！
蕭雲說道：“首先，是他們一個個的都身藏武功，這點沒錯吧？就拿劉三來說，他應該是擅長一些腿上的輕身功夫，高來高去，雖不說踏雪無痕，但翻牆登屋，還是能夠做到的，對嗎？”
“這……”
聽到蕭雲這麼說，馮林川錯愕的問道：“我有介紹過這點嗎？”
蕭雲笑道：“看出來的，他走路的時候，腳跟看似着地，但實際上卻只是輕輕一點，所有重心都在腳掌之上，每走一步，會有不自覺的勁道帶動全身，右腿行走時，左肩會隨之扭動，給一個極限平衡的力道，在武，若是有人突然發難，或者推搡，或者腿拌，他都能輕易躲過，甚至手裏的盤子都會灑，但若他是一個店小二，從未練過武，怎麼會有如此能力？我曾經是混跡江湖的，只要看到他，就能看出個大概來，試想醉仙樓裏面有一個身懷絕技的人去當店小二，讓人呼來喝去，卻還是滿臉堆笑，你覺得……我當時會怎麼想？”
“這……”
馮林川猛地瞪大了眼睛。
曾經在自己看來是萬無一失毫無破綻的地方，在蕭雲看來，卻滿滿都是漏洞。
這證明什麼？
就證明蕭雲在這一行當上，比自己可有天賦的多了！